十幾歲開始就有丫鬟伺候了的肖云謙,對女子的身子算是熟悉的很,可是如今......
手上拿著藥膏,渾身繃緊的僵直,身邊只裸著肋骨的皮膚讓他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好,明知道藥膏要揉化了才有效,怎么就揉著揉著,心都癢癢了呢?
“她都那個丑樣子了,你想什么呢?”
越錦盛走了進來,就看見都已經快變成石頭的自家表弟,手敷在斷裂的肋骨上,磨磨蹭蹭的。
滿臉憋的通紅,才發現自己好一會兒都沒有呼吸了,肖云謙趕緊松了自己憋住的一口氣,渾身難受的緊,大吼一聲把東西丟給表哥,跑了出去,“你給她敷藥,我去燒水!”
看著地上一次一次跌倒,卻又倔強的站起來走路的人,肖云謙的心里滿是疼,他只是缺席了六個月的時間,就讓她吃了如此多的苦頭。
特別是每次換藥的時候,那滿身的新傷舊痕,都刺痛了他的眼,扯裂了他的心。
他終于了解了表哥說的那種真心一意,原來就是這種舍不得,放不下!
看著她疼,他更疼!
看著她哭,他的心都碎了!
抱著那個靠在桌子腿上哭的脆弱的小獸入懷,第一次對一個女子許下了鄭重的諾言,“穹兒,等我回來娶你!”
“表哥,你回來了?”
月光未起,肖云謙已經出現在越國公府的那個空曠的院子里面了。
越錦盛舉了舉手中的杯子,落寞的看著隔壁的院墻,“是啊,我回來了!”
從來相親相愛的表兄弟,相隔一年之久再見面,竟然失了往日的默契,那一層厚厚的隔閡深深嵌在了兩人之間。
“這一年你......可好?”肖云謙問的有些猶豫,有些隱晦。
那時候,他在北邙的草原上足足等了一年啊!表哥說會帶她回來給自己的,可是他們消失了一載,如今表哥自己被抓回來了!他其實更想立刻知道,她呢?
‘從此......末路!’
耳邊一直響著那個灼人的聲音,越錦盛的眼睛有些呆滯的看著那院墻,似乎她依舊在那里從不曾離開一般。
“我這一年啊......”
聽著表哥講述他們的驚心動魄的幾度歷險死里逃生,想象著那其中的感情交織難舍難扯難斷,眼前竟然出現風沙大漠中的相互扶持生死相隨!
斷斷續續的酒杯續滿又空,心里酸了又澀,為何每次缺席的總是他!
當初若是東征的是自己跟穹兒,是不是如今就可以相守了?
最讓他難過的是,這一次表哥終于沒有否認自己動了情,他說,“我能給她的只是,自由!”不把她扯進這風云變幻的朝局之中。
如此成全,可見他們之間的情誼早就超過了自己這些年的等待!
‘你要記得,熬鷹,在確定她依賴信任你之前,都要給她帶著眼罩,千萬別讓她看見外面的世界!’
可是他千防萬防,卻忘了防范身邊這個自己最信任的表哥!
所有的酒壺都終于空了,月亮爬上了頭頂,卻慢慢被一片烏云遮住了光,只余一圈光暈,掩飾了院子里面兩對淚眸,幾顆心傷!
“表哥,我要去找她!”
肖云謙的聲音帶了祈求,“你替我娶了那南疆郡主好不好?”他知道這樣利用表哥不對,可是他也違反了他們之間的約定,就當這次他還給他了。
酒意涌上頭,越錦盛棕色的眸子有些渙散,冷漠的嗓音應答,“好!”
終究是自己毀了兄弟情義在先,而且她也離開了,如今他娶誰都無所謂了!
“多謝!”
肖云謙看著醉倒在院子里面的人,他終于可以拋下一切去找她了,他要去履行自己的承諾。
“你來找穹兒的?”
肖云謙看著眼前俊美無雙的白發男子,這真是穹兒的父親么?
“是!”
段青巖一身黑袍,上下打量著這個狼狽萬分的青年男子,特別是那雙區別于中原地帶的棕眸,“你是肖家的?”
肖云謙眉頭一緊,這人竟然認得肖家人?略微猶豫了一下,已經到了這里,隱瞞已經沒有意義,低聲道,“肖云謙!”
段青巖淡淡的點了點頭,“你來晚了!”
“為何?”
“蒼穹嫁人了!”招手示意帳篷外面的守衛,“把他送走吧!”
蒼穹?
南疆的蒼穹郡主!
自己和親的人選?
肖云謙騎上馬匹,飛奔起來。
天啊!
為何如此對我?
穹兒竟然就是南疆的蒼穹郡主!
她本來就是要嫁給自己的!
只希望自己來得及趕回去!
“你是何人?”
轉過身,看著躲在一個黑衣少年身后的女子,澀意滿腔,“我回來了!”
終于承認,自己還是來晚了!
誰能想到南方封城了?
他一路向北,卻被人圍追堵截的差點丟了性命。
能再次見到她,已經是慶幸,但是還是晚了一個月。
她已經嫁為人婦,表哥也依照諾言替自己娶了南疆的蒼穹郡主!
那無雙的容顏,果然如自己想象一般的美,只是卻不是自己能貪戀的了!
舉杯共醉,邀月成三,他輕輕的摸著她的手,問了一句,“嫁給他,你可歡喜?”
明知道她歡喜的,卻心中隱隱期盼她說出相反的話來。
看著她明明虛弱的模樣,卻還要堅持要表哥的孩子,還有什么答復比這個更堅定?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守護她,在表哥不在的時候。
如果他一直不在就好了!
有的時候,肖云謙覺得自己心中有了魔,竟然會期望自己從小的好兄弟再也不要出現在洪城了。
然后他的愿望實現了!
月銘派他出征,因為表哥在北邙再次娶妃,脫離了月朝的控制。
看著穹兒肚子大的不成形,肖云謙真的希望,他到了北地就能看得見表哥的新婦,那樣眼前這個女人就會是他的了。
然而這不過是月銘放出來的假消息,北邙已經封鎖了,連跟表哥聯系都費勁兒了,五位王子各自據守其部,除非祭天儀式選出來下一任的可汗,不然這一場內部的廝殺就是在所難免。
盡管如此,夜夜的互相試探也是家常便飯,而最窮最沒有根基的表哥就是他們攻擊的第一個對象。
肖云謙簡單的嘗試了幾次,根本過不去天塹,然后就安生的守在了陰城。
那就讓老天決定表哥的命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