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錦程垂手站于堂上,面紗下的臉龐陰沉的可怕,她側眸看著那杯繩子穿起來的一道道棍子,整顆心都在往下沉。
“慢著!”
她沉聲厲喝,不僅讓那些衙役的動作停住了,同時停下的還有等在外面隨時沖進來的石時等人。
“大人的刑罰,錦程可受不住。”花錦程抬手解下了面紗,明眸皓齒,巧笑嫣然,“這罪我認了。”
她的聲音不算回答的也沒什么遲疑,坦坦蕩蕩,痛快的讓人覺得不敢相信。
溫承也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他雙手撐在案上身體前傾,語氣中帶著一些不可置信,“你,你的意思是,你認罪了?”
“是啊,認罪了,人證物證俱在,我反抗還有意義嗎?”花錦程道,“更何況,大人的刑罰太重,我根本就受不起,不認罪等死嗎?”
花錦程的話,合情合理,就連溫承都不覺得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但事情越是順利,他現在反而有些不安了起來。
“哦,啊,恩,這,這樣的話,就,就畫押吧。”
溫承的眼睛快眨動著,他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手指有些不安的動著。
花錦程摁了手印,用帕子將手指上的印泥擦干凈。
“石叔,怎么辦啊!”
進來打探消息的石七忍不住問道。
“先回去再說。”
石時清楚,一個京兆府衙門好闖,但闖了之后的代價他們卻承受不起,如果溫承走的是正常的手續,就算是云修寒在這兒,也無濟于事。
花錦程被帶到了牢房里,那些人倒也沒有過多的為難她。
梨兒她們也來的很快,一見到花錦程,小丫頭就忍不住哭了起來,她怎么知道變故會來的如此快,明明昨日大家還在一間屋子里有說有笑的,今天小姐就莫名其妙的成為了殺人犯。
“別哭了,殺人案判定之后是要交刑部復核的,咱們還有時間。”花錦程握著梨兒的手輕聲安慰,“石叔,你們一定不能輕舉妄動,明白嗎?”
“是,我知道。”石時點點頭,“主子如果還想要繼續在濟安城待下去,那么就必須遵守這里的規則,溫承走的是合法的程序,行為上根本就挑不出錯處,如果我們此時將主子帶走,那么即便主子無罪,最后也沒有法子善了。”
“難道就這樣算了嗎?”石七的臉色陰沉的像是要滴下水來一般,“主子在監牢里,咱們照應不到,恐怕會受不少的委屈,而且也不排除有人來滅口。”
“當然不會這么算了,所以靈雪,我會將你安插進來,主子的安全就全賴你照應了。”石時肅聲道。
“放心吧,石叔,我會的。”靈雪點點頭,這件事已經出了他們所有人的預料,所以一切的意外情況都要考慮到。
幾人分派好之后就離開了。
女人坊關門,錦園之中有桑雪凡、石時他們在,花錦程也不會過多的擔心,現在她疑惑的只是對方的目的。
他們要的到底是自己的性命還是想從自己口中得到那個所謂的藏寶圖的消息呢?
溫承來過監牢一次,帶來了豐盛的飯菜跟兩床厚實的被褥,生怕花錦程的身體會受不住。
花錦程倒也十分配合,乖乖的吃東西,乖乖的睡覺,其余的話一句都沒有說,溫承有些忐忑的走了出去,后背都被冷汗浸濕了。
夜色沉寂,月光偏移,牢房之中只有那一盞盞昏黃的燈光照亮了狹小的通道。
花錦程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她想要聽出一些其余的聲音,但卻什么都聽不到。
陡然之間,兵器碰撞的聲音響起,她倏地起身,看著牢房外的幾個黑衣人,眸光閃爍。
靈雪一個人應付的頗為費力,而這里的聲音也慢慢的吸引了更多的守衛過來。
門鎖被人狠狠的劈開,木制的門再也無法充當抵擋的作用了。
花錦程縮了縮身體,手指捏的緊緊的,一雙桃花眸一眨不眨的看著到自己跟前的人,陡然揚手將身上的被子扔了出去。
利箭呼嘯,穿破了被子,也射透了那人的脖頸。
鮮血透過被面涌現了出來,那人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濺起了些許的煙塵。
花錦程抬手撫著胸口,氣息微急。
“撤。”
一道低低的聲音響起,剩下的那幾個人返身就走,靈雪還想追上去,但卻被后來出現的木易之阻止了。
溫承聽到消息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好,就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他看到花錦程平安無事的時候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但當他看到另一人的時候,連忙惶恐的跪在地上。
“下官不知世子駕到,有失遠迎,還望世子恕罪!”
溫承的聲音顫抖著,伏在地上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這個小魔王怎么來了?
完了完了,這下可是真的完了。
溫承簡直就欲哭無淚,同時心中也恨死了自家那個不爭氣的小子,但到底是自己的骨肉,又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命喪黃泉,所以也便只能冒險行此招了,誰知最后還是出了岔子!
溫承腦門上的冷汗滴答滴答的往下落,將他額頭下的那塊地都變成了泥地,但這還不是最要命的,隨著那位小世子的一句話,溫承差點一口氣倒不上來被生生的嚇死。
“小嬸兒,您,您看,您來了怎,怎么不讓去我府上通知一聲啊,要是小叔回來了,見我連這點兒事兒都辦不成,非得生生的扒了我的皮不可啊。”
云晟彎著腰,嘿嘿的笑著,生生一副諂媚的模樣。
“這地兒又臟又亂的,哪兒是小嬸兒您住的地方啊,咱們還是出去吧,我看京兆府的房間就不錯,又大又敞亮,又是在他溫大人的眼皮子底下,跟在這里也沒什么差別溫大人,你說是嗎?”
云晟的語氣一轉,從柔情百轉瞬間就變成了陰森冰寒。
“是,是,是,世,世子說的對。”
溫承的身體顫抖著,幾乎都要哭出來了。
小嬸兒?
那就是未來的晉王妃了?!
他這是做了什么孽,居然招惹到了這樣的人啊!
“今夜的事,我想溫大人也是會閉嘴的吧!”
“是,是,是,下官會閉嘴的,下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溫承汗如雨下,內衫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濕漉漉的貼在背上,被牢房的冷風一吹,后背黏膩膩的就跟纏了很多條毒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