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就已經四年過去,十三歲的花眠勉強能被叫做是少女了。
四年的時間,他們都生活在戰火之中,從一開始的緊張不安到現在的習以為常,所有人都適應得很好。
同來的那一批幼崽如今一個個都脫胎換骨一般,要說以前他們看著還都是男孩,那么如今,在他們身上,已經有了男人的影子。
要說變化最大的,當屬羽時了。對于這個大哥,花眠一直覺得他過于優柔寡斷,對著親近的人又顯得婆婆媽媽不夠男人,私下里,她其實有些擔心梅溪在和他近距離相處后會快速移情別戀。
但這幾年,經歷了無數次獸潮攻城,一次又一次面對戰友的死亡,羽時身上那些柔軟的特質一點一點消失,除了面對弟弟妹妹時能笑得柔和,其余時候都維持著一張冷淡的面容。
戰場教會了他冷靜理智,教會了他決斷,將他那顆軟得不可思議的心磨煉得越來越堅硬。
原本平易近人的少年如今讓人有種心思不可測的感覺,變得高不可攀的同時,比起以往一眼看到底的單純,如今的他才有了一個男人該有的獨特魅力。
羽時如今其實不小了,二十五歲的年紀,本來早該成年了,但因為一些自己人才知道的原因,他始終以戰事緊張的理由拒絕族里催促他回去參加成年試煉的要求。
自打云陽一去不不復返后,羽時就開始為帶來的幼崽前前后后地操心,后來實力夠了就順理成章接替了云陽首領的位子。
作為首領的羽時這個樣子,下面的其他幼崽也有樣學樣,一個個都拖著不參加成年試煉。
沒有人多想,便是銀翼一族的族長和族老也只以為他們是在戰場上樂不思蜀了,但只有四兄妹知道,他們是在下一盤怎樣大的棋。
還有一年,一年后米撒尼就十八歲了,到時候就能見分曉了。
四年過去,大獸潮一點也沒有停歇的預兆,那些異獸和異植愈發瘋狂。而獸人族這邊的信息兵也已經探查得知,異獸族今年確實有一批天賦卓絕的幼崽出生,數量遠超以往任何一次。異植族的情況也差不多,很多異植都到了將要凝結出靈魂種子的關鍵時刻。
此時此刻,獸人的血肉和蕊子的靈魂,對于它們來說就是最急需的資源。
“花眠,花眠,你快出來!”花眠正低頭將煉制好的魂香裝瓶,外面突然傳來葉云急切的聲音。
“怎么了?”花眠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出工作室。
葉云一把抓住花眠道:“花眠,牙牙化形了!”
“真的!?”花眠一臉驚喜。
牙牙是櫻雪生的那個幼崽,為了便于稱呼,她便給他取了一個小名。牙牙非常好養,小時候就不愛哭不愛鬧,只要吃飽睡好就樂呵呵的,脾氣好到不行。
獸人幼崽出生的時候都是人形,但是按說最多三個月就會化成獸形,此后,幼崽通常也會一直以獸形生活,直到能在人形和獸形之間自由轉換。
——相比起人形,幼崽往往更喜歡能夠自由玩耍的獸形。
只是牙牙卻例外,一直到四歲,他都沒有變成獸形的跡象。身邊的人急得不行,就怕他身上發生了變異。
——以往不是沒有獸人出現過這種變異,不僅沒有獸形,無法修煉,這種人壽命還只有不到五十年,會在某一刻突然變成獸形,但是這個時候,往往他已經死了。
雖然這種情況很罕見,但牙牙遲遲不化形,整個堡壘城的人都吊著一顆心。
花眠快步趕到演武場,在那里,果然有一只不到一米高的銀翼鳥正低著頭好奇地看著自己的新身體,時不時抬抬翅膀踢踢腳,一副新奇得不得了的樣子。
“牙牙?”花眠小心翼翼地喊道,就怕這是一場夢。
銀翼鳥抬頭,看到是她,頓時高興道:“阿姐你看我也會變鳥了!”
說著,他抬腳想要沖過來,只是第一次化形,他還無法掌控這個新身體,一下子便摔了出去。
剛好摔到花眠幾步遠的前方,他也不哭,抬頭一個勁地傻笑。
這孩子有些笨,一點也沒有其他銀翼鳥幼崽的機靈狡黠,只是脾氣很好也很聽話,還很會體貼人。
別說,像花眠這樣心思復雜的人,還就稀罕這樣單純可愛的笨孩子。
看她獨獨鐘情雅信就知道她的口味了。
“阿姐你看,我也能變成銀翼鳥了。”牙牙有些笨拙地爬起來,顛顛地跑到花眠面前道:“以后我也能載你飛了。”
頓了頓,有些失落又很快開心道:“也沒人說阿姐不會養孩子了,阿姐把我養得很好。”
因為264堡壘城一直沒有被攻破,那些有伴侶的獸人戰士偶爾也敢把伴侶接過來小住一段時間。牙牙這個情況,獸人戰士不會多說什么,那些蕊子卻難免說些閑話。
花眠聽到了也不當回事,更別說還沒人敢到她面前說,只是牙牙這孩子偶然聽到一次,愣是和人家打了起來。他雖是獸人,但到底只是個幼崽,人家若不是顧及他身后的花眠,怕是要把他往死里揍。即便如此,牙牙那回都被打掉了一顆牙。
花眠氣得不行,只是這個世界不興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那一套,只要牙牙沒出大問題,她就發作不得。
自那之后,牙牙就很內疚,覺得是自己讓花眠被人說壞話,憋著股勁想要化形,只是也不知是不是欲速則不達的關系,他越是急,就越是化形不了。
“我們牙牙好厲害,怎么突然就化形了,阿姐被你嚇一跳。”花眠一邊伸手拂去他羽毛上的灰塵,一邊柔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牙牙晃了晃腦袋,“昨天下雨,食堂有水,羽星哥哥修屋頂,然后我掉下來,就變成銀翼鳥了。”
牙牙學說話晚,到四歲說話還有些說不清楚,這么長一句話說下來,他的臉都有些憋紅了。
花眠思量了一會就聽明白了他的話,隨后瞪了眼一臉心虛的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