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凰為謀

第三百七十四章 舍不得

一住筆趣閣,精彩。

“簡大哥你喜歡什么樣的女孩?你以后會不會忘記雨潤?”

“你不要忘記雨潤好不好……哪怕……哪怕只記得一段時間,一段時間就好,就足夠了……”

“不會忘記的”,簡少堂抱著她,整張臉都蒙在了她的頭發里,他壓制著情緒,哭著笑出聲來,流到嘴里的淚水,自己都嘗不出是什么滋味,是苦?還是澀?

“不會忘記的,你一直都在我的心里,是我最心疼的妹妹,永遠都不會忘記你的……”

“真好……那雨潤就無欲無求了……簡大哥……我困了……好冷……好冷……”

她說著,身子一側,吐出來的鮮血越來越黑,越來越濃,柔弱的身軀那般的脆弱不堪。

錢雨潤眼前發黑,嘴張了張,還想再說什么,只能吐出血來,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她好想再和他多說會兒話啊,可是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原來人在臨死之前,是這般的舍不得,原來人在臨死之前,是這般的貪戀塵世。

縱然她在服下毒藥的時候就已經下定了決心,可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之時,她還是放不下了,她還是舍不得的,原來……原來她還是怕死的啊,死了以后太冰冷了,那個冰冷的世界里沒有簡大哥,沒有爹爹,沒有哥哥,誰都沒有,只有她一個人,她害怕……

她好貪戀這溫暖的懷抱,好想再一次和他坐在房頂上看月亮,就像那次,她半夜睡不著,溜出來被他撞見,其實她是故意溜出去,希望能夠有機會碰見他的,那日正好簡大哥當值,簡大哥看見她,批評了她一頓就要送她回去,她賴著不肯走,說自己被父親責怪了心里難受,其實,她只是想找個借口多和他待會兒,哪怕只是一會兒也好,她想安靜的坐在簡大哥身邊陪著他,看著他的側顏,聽他說話……簡大哥心軟,見她固執,也就隨著她,為了哄她開心,他帶著她飛到房頂上,帶著她看星星看月亮,陪她聊天,將故事給她解悶,那是她心中最美好的回憶,還有那回,在湖邊上,她一不小心崴了腳,他攙扶著她回到院子……

她多想,多想能夠回到從前,多想再和他一同走過那條羊腸小道,與他探討詩詞,多想再崴一次腳,讓他攙扶著她一步一步慢慢走,她靠在他的懷里,隔著輕薄的衣裳,感受著他的心跳,她知道這樣的行為是失了禮數,跟她平日里所學的女戒不符,可是她不管,她只想跟他在一起……

她多想能夠就這樣躺在他的懷里,多想就這樣看著他,一直看著他,天荒地老,一眼萬年,將他的面容,將他的一切都刻在腦海里,永遠都不要忘記。

簡大哥……

你可知,雨潤真的好愛你,真的好愛,可是雨潤也知道,自己和你是不可能的,且不說爹爹不肯,在哥哥犯下那等混賬事情,還連累了你的恩人之后,我就知道我身為罪人的妹妹,自然也是要株連的,我們終究是有緣無份,也不知道日后是哪家的姑娘能夠這般的幸運,能夠嫁給你為妻,希望她能夠像我這樣深愛著你,代替我守護在你的身邊,一生一世,白頭到老……

錢雨潤身子抽搐了幾下,手一松,徹底的閉上了眼睛。

簡少堂察覺到了,他緊緊的閉上了雙眼,發出一聲如受傷野獸般的嘶吼,再也控制不住,抱緊她劇烈的痛哭了起來。

不少人跟著后面默默流淚,都被這一幕感動到了。

錢家二姑娘錢雨潤,性子溫婉,善良大方,一直以來與人為善,如今這結局,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或者對她而言,這是最好的結局吧,含著笑容死在心愛的男人懷里。

不知為何,昀凰突然想起了曹雪芹的那首詩:

質本潔來還潔去,強于污淖陷渠溝。

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

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

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都說紅顏命薄,在這殘酷的時代,女子的命運向來掌握在男人手中,是生,是死,是苦,是樂……都由不得自己,錢雨潤今日不死,日后也逃不掉被摧殘的命運,錢天寶的罪名一定,錢府沒落之后,她該何去何從?

昀凰嘆息一聲,一揮手,帶著墨衣和墨林離去,案子已破,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有曹御史料理,她已經沒有留下來繼續看戲的必要了,至于那個提供證據的顧向南,倒是個有趣的女子,她倒想去會會她。

她剛走出衙門,剛進了錢府的大門,一轉身,正與一幼小的身子撞到,昀凰低頭看去,來者正是之前在客棧里遇到的熊孩子,工部尚書吳承瑛之子吳明明。

他后退了幾步,抬頭一看,是昀凰,當下猛的沖了過來,手中一晃,里面赫然是一把雪亮的小銀色彎刀,昀凰見狀大驚,一個側身躲了過去,凝眉望去,見他手中的彎刀很是厲害,如鏡面一般的刀身在陽光下冷氣森森,閃爍著冰冷的光芒,那刀刃上凝結著寒光,不停的流轉,更添加了鋒利的薄涼之意,一看就是一把絕世好刀。

昀凰不禁有些后怕,若不是她警覺,這么鋒利的好刀用力扎進她體內,又是彎著帶著倒鉤的,她就算不死,也會去了半條命。

墨衣向來心善,見狀,尚未反應過來小男孩的目標就是昀凰,還以為他是不小心撞到了昀凰,再不小心差點傷到昀凰,當下向前一步,憤怒的看著小男孩,指著他教訓道:“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長眼睛啊,走路也不知道看看人,你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嗎?還有你手中的刀,這到底是從哪里來的,你娘怎么會給你這么厲害的兇器,若是傷到自己,傷到別人怎么辦?”

吳明明理都不理墨衣,他抿著嘴唇,一言不發的看著昀凰,眼中的怨恨和惱怒那般的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