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夫人房間里的顧姨娘也得到了消息,她眼眸微轉,在房間里來回踱步了好幾次,最后一拍手掌,喊來了下人,問了一下大堂之上的情況,在得知證據拿出,錢天寶的罪名定下之后,笑了出聲,快走幾步做到了床沿,拉著徐氏的手,笑道:“姐姐,我終于報仇了,終于報仇了……我等這一天等了多少年……姐姐……”
她激動的流下淚來,她原本以為這一天要很久之后才會來到,沒想到竟然這么快,想到這些年來自己受到的委屈,想到自己那早死的爹娘,還有自己心愛的人,他早在三年前就已經娶了別人,他如今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孩子的娘,卻不是她……顧姨娘的眼淚就越發的止不住了,成串的淌著,像是要將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全都哭出來。
徐氏撐著身子勉強坐了起來,眸光溫柔的看著趴在自己腿上,哭得渾身抖動的女子,她認識她這么多年,還從未見她如此失態過,向來是真的憋久了,徐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伸手撫摸著她的后背,輕聲安慰道:“乖……妹妹哭出來就好了……哭出來之后,就只剩下笑了,等你離開錢府,去過你自己的生活,以后的日子就只剩下笑了……”
顧姨娘哭的更兇了,幾乎是放聲嚎啕。
徐氏受她感染,想到錢雨潤那個溫婉的姑娘,好端端的就這樣沒了,也不禁垂下首,擦拭著眼角的濕潤,內心感慨萬分。
過了很久,顧姨娘哭累了,擦著淚水挺直了身子,拉著徐氏的手,道:“姐姐,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一個人無依無靠的,我知道的……你根本不喜歡這個地方,你也早就想離開了是不是……你可千萬別想不開,雨潤妹妹已經死了,你若是也尋死,那我……”,她說著,又落下淚來,“你若是走了,我可就真的只剩一個人了,你讓我一個人怎么辦,姐姐……”
徐氏呢喃道:“走?我們能去哪里?”
聽她這話,像是有戲,顧姨娘來了精神,“去哪里都好,只要不在汴梁城,姐姐,我已經求了昀凰公主,她心地善良,答應了我的請求,說是愿意幫助我們離開這里,有她幫忙,我們一定會好起來的,我們去一個春暖花開的地方,姐姐你會女工,我會煮酒,我們可以開一間小鋪子,小茶館,小客棧,成品鋪子……怎么都行,我們自己養活自己,咱們不靠男人,我們就靠著自己,把以后的日子過好……”
徐氏被她說的有些心動,怔了怔,神色有些迷茫,她攢著眉頭又愁了起來,“就靠我們自己,真的可以嗎?我們都只是女子,這個世道,本來就是女子依靠著男人,我們……能嗎?”
顧姨娘見她有些心動,連忙接著勸道,“怎么不行,我們已經受了這么多苦,難道還要繼續受苦嗎?我們這樣已經嫁過人的女子,就算是二嫁,也都是被人家唾棄,嫌棄的份,與其去看別人臉色,去別人手下討生活,不如我們自己過日子,這天大地大,我顧向南就不信了,難不成還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
!咱們身邊有些銀兩,我幼時跟著爹爹也算是走過南闖過北,也算是有些經驗,等我們到了別的地方,租個鋪子下來,做點小生意,再弄個小院子,把你的身子養好了,我們養幾只小雞,養幾頭豬,再養養花草,怎么不行了……這日子怎么就不能過了”。
一直服侍著徐氏的春桃也跪了下來,哭著勸道,“夫人,您就聽顧姨娘的吧,奴婢也覺得這樣是最好的,夫人您難道真的打算留下來陪著送死?二姑娘已經走了,難道你也要走嗎?夫人你一定要想清楚啊,奴婢愿意跟著夫人和顧姨娘……就如顧姨娘所說,咱們去一個春暖花開的地方,重新過日子……”
徐氏擰著眉頭想了很久,開口道:“春桃,以后就不用再顧姨娘顧姨娘的叫了,要叫她顧小姐……”
春桃先是一愣,隨后反應過來,破涕為笑,道:“夫人您想通了,您答應了是嗎?”
徐氏露出一絲淺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還愣著做什么,替我更衣,既然要走,就早點動身”。
顧姨娘見此,頓時眉眼舒展開來,一臉的欣喜,“太好了姐姐,你終于想通了,等你更衣完,我們直接帶著行李走,越早越好,對了,還要先去拜別一下公主,等我們走了之后,這里的一切都跟我們無關了”。
另一邊,樹枝上,耳聽得小男孩的哭叫聲越來越大,昀凰稍微停頓了一下,吳明明抱緊了樹枝,感覺樹枝終于不再晃動了,他長長舒緩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傻傻地抬頭看著昀凰,有點反應不過來。
“你可知道自己錯了?”,昀凰冷聲問道。
吳明明緊抿著嘴唇,剛要說自己錯了,轉念一想,他爹可是很大很大的官,娘親說了,讓他放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誰也不敢動他一根寒毛,他在家里,從上到下,每個人都是把他捧在手心里疼愛的,他怕誰?
他誰也不怕!
眼前的惡毒女子說不定只是嚇一嚇他,并不會真的把他怎么樣……想到此,吳明明咬著牙,脆聲叫道:“老巫婆,壞女人,大壞蛋,你是大灰狼變得!你快點把我放下去,要不然,我就讓我爹派人來抓你,打死你……”
他尚未嚷完,就見昀凰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裙擺動了一下,他一驚,又抱緊了樹枝,睜大著眼睛,扯著嗓子尖叫道:“老巫婆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你馬上就會知道了”,昀凰邪惡一笑,再一蹬腳,嘎吱一聲,樹枝應聲斷裂,吳明明抱著樹枝,連人帶樹枝一同掉了下去。
“啊——救命啊——啊——”
“小少爺——”
兩聲哭叫聲同時響起。
吳明明抱緊了樹枝,寒風簌簌,卻抵不過他心里的恐懼來得強烈,好像五臟六肺都備一雙無形的手狠狠地捏著,捏得他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