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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從屏風后掙扎起身,步履虛浮地走出來,將這赫然出現在廳中的人,看得清楚。
此刻,玄璣閣正廳內,仍述凜然而立,居于正中。經霜踏雪般,周折而來的姿態,讓他如同死神一般,凜然帶著森然之氣。
仍述的鄰近一周,圍著六個黃金家族侍衛,他們手持兵刃,霍霍圍立。再外一周,圍著十個魔族的高壯侍衛,也都目光灼灼,盯著中間被圍之人的意動。
仍述此刻冷浸的目光,如覆寒冰,讓這些侍衛竟有些忌憚。他們得不到老板娘的指令,不會冒然與仍述發起沖突。
見老板娘走出屏風來,這些侍衛包括立在一旁的木斐,都盡數向老板娘仰頭看來,只待她的旨意。
他是如何出來的?
他怎么可能走得出來!
“你…如何走得出來?”
這話像是疑問,卻又像夢魘一般,是自己在喃喃自語。
老板娘此刻還是不能相信這個事實,她帶著幾近怔忪驚恐的表情,定然看著藍風。
而仍述卻暗銜冷笑,從背后緩緩舉出一個紅色艷麗的東西。隨著他手腕輕轉,正廳中響起了一陣輕盈的,熟悉的,童年脆聲節奏。
“叮咚,叮咚!”
撥浪鼓!
看到藍風手中的撥浪鼓,正如此輕盈地在他手中發出輕快節奏,老板娘徹底驚呆。零↑九△小↓說△網
“你還想困住我?我拼了這條命,也會沖出這里,要了你的命!”
仍述這話言之狠辣,讓玄璣閣中所有侍衛都聞之驚駭。
他們紛紛相顧,暗暗咋舌。
這可是在玄璣閣啊!
就連魔宮中人,連大統領也不敢對玄璣閣太過失禮。而這個藍家的小子,他方才竟說,要了老板娘的命?
“你是…誰?”
老板娘卻沒有因藍風的沖撞而惱怒,反而是一副失魂落魄的神色,她氣喘不斷地問道。
這問話也同樣怪異,他是誰,他是藍風啊!
木斐從未見過老板娘這般落魄不堪,容色蕭索。
她的嘴角掛著一絲怪異的笑容,這笑卻讓她看起來,更加目意凄涼。
好似只短短片刻時間,有些東西,便將老板娘的秀麗容顏盡數抽走,此刻她已是一位驟然老去的婦人。
“又跟我玩這一招?裝可憐?裝友善?”仍述冷笑一聲,笑聲嘶啞,猶如金鐵:“省省吧!”
“別浪費時間!要么,現在放我走,我要趕去救人!要么,叫他們立刻解決了我,我倒要在這玄璣閣里,殺個片甲不留!”
仍述抿緊如鋒一般的唇,血色全無:“小魔頭若是死了,玄璣閣中人,都給我去陪葬!”
聽聞這話,廳中侍衛皆是悚然一驚,突然被藍風的強大氣場震懾,一時恍惚。
反應過來后,又覺得自己受到了奇恥大辱。一個個拔刀霍霍,準備圍攻,而臺上的老板娘,卻一言不發。
老板娘不但不下令圍攻藍風,反而緩和了方才的驚恐神色,和顏欠身再問:“你…是用這撥浪鼓,打開的房門?”
她的語聲窒了窒,似被什么堵住了喉嚨,聲音沙啞起來,著意看著藍風。
“我說了,別廢話!”
仍述不理會老板娘的失態,此刻他已沒有再多心思,去分析對錯是非,他滿腦子都是小魔頭危在旦夕的樣子。
老板娘眼中的淚水都要涌出來,她盯過藍風冷冷的目光,再盯去那垂在他手中的撥浪鼓。她胸口不住起伏,仿佛隨時可能厥過去。
許久,老板娘一直靜默著,像是隆冬之中,圣京山峰上的的冰凌一般,連眼珠都未轉動過。
最終,她極緩極沉地點了點頭,凄然道:“放他走。”
這一聲命令,短短三字,卻讓所有侍衛如同被雷電擊中,皆愣在原地,四肢僵硬,忘記了進退。
仍述卻沒想這許多,讓我走,此刻不走還待何時?
他啟步疾速出門,走得瀟灑自若。那意態似乎是說,玄璣閣,老板娘,你以為你能困住我?哼哼。
留下身后的老板娘,默然垂目而立,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施施然離開。
她悻悻來到暗廊中的那第二個房間門口,這一路很短,卻也很長,她忘記了自己是如何扶著墻,挨到這門口來的。
只見房門大開著,里面的法寶東倒西歪散了一地。
她慌慌張張跑進內室,內室一切如常,只是,那嬰孩的小床上,確實不見了撥浪鼓。
在空無一人的暗廊中,老板娘朝天仰首,蹙眉而泣,向天問道:“神明啊,你告訴我,是他嗎?真的是他嗎?”
真的…是他嗎?
木斐等侍從,見到老板娘魂不守舍幾近崩潰的樣子,也都心神不寧。但是玄璣閣的規矩不得違背,除非得到老板娘的允許,無人可以走進暗廊一步。
木斐只得在暗廊的入口邊緣站著,試探地叫:“老板娘,老板娘,您還好嗎?”
“老板娘?”
“老板娘…”
木斐不知喚了多少次,竟一次都未能得到回應…
這個時候,凄涼無聲的玄璣閣中,才更顯出老板娘的苦。
一個女人,喪夫失子。一個人堅強地扛著這整個玄璣閣,屹立在圣京之中,巍然無人敢侵犯。現在她心神失常,身邊卻一個能拿得主意的人都沒有。
“怎么辦?”
老板娘的另一個貼身侍從問木斐,木斐皺了皺眉,思慮道:“我們等上半個時辰,若是老板娘還沒回應,便進去看看。”
聽了木斐的說法,那侍從臉上顯出不可思議的神色:“要去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在這里接應你。”
木斐頭也不抬,只冷哼一聲,對這人顯出不屑。
轉而想想,又何必對他鄙夷,每個人在這世上,最基本的不過是為了生存,無疑。
別人的擔憂確實有他們的苦衷。老板娘平常是怎樣手段狠辣的人物,不論是誰,只要違反了她的意思,命都保不住。
因為擔心她的安危,闖了玄璣閣不該進的禁地,事后,若是老板娘沒事,有事的就該是他們了。
但老板娘對他木斐不薄。
這些年,若不是老板娘存心收留,他還不知被哪方勢力,摧殘到如何凄慘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