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叫著人。
站在他身邊的孫公公看向林孝玨:“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公主嗎?”
漢王和太子都怒目瞪著他。
林孝玨道:“好在我趕來了,不然我這名聲可就壞了,孫公公,您說話是不是要負責任啊?還是再想挨一巴掌?”
因為她在屋外跟大家一起出現,所以整個宮殿的人都清楚,屋里的人不是永安公主。
孫公公忙捂住漲通紅的臉,目光怯怯的看著這位隨時都可能動手的公主殿下。
林孝玨挑眉一笑道:“想知道什么事,先把大劉公公叫來再說。”笑的那么邪佞,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大約一頓飯的功夫,大劉公公被孫公公找來,他顧不得跟門口的皇子公主打招呼,徑自進了屋里。
不多時又出來了,還是一個人。
漢王剛要對他說什么,他抬起手做了個制止動作,匆匆出了殿門。
漢王和太子又相覷一眼。
林孝玨低頭笑,肯定是皇上吩咐了什么,不然怎么走的那么快?
果真,也就是眨眼間,他又回來了,身后跟著兩隊金甲侍衛,侍衛留在殿門口,背對著殿里。
大劉公公又跟方才一樣,什么話都沒說,自己進了屋里。
屋里一陣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聲音過后,房門大開。
皇上大步從屋里出來,大劉公公跟著皇上身后。
出來后皇上看了漢王一眼,目光立即就彈開,叫上孫公公:“你跟朕來。”
漢王氣的臉色鐵青:“父皇!”
皇上一點也不想談的樣子,不耐煩的一揮手,大步邁開,頭也不回向殿門口走。
漢王在他身后不停的叫著。
直到皇上的身影消失不見,也沒回頭看漢王一眼。
林孝玨用眼睛斜了一下漢王,睡了兒媳婦,誰有那么大的臉,能見自己的兒子?漢王以后是別想搭皇上的影子了,皇上會躲他一輩子。
漢王此時還沒預感到自己將來境遇的悲涼,皇上不理他,他很是氣急敗壞。
皇上一走,金甲侍衛立即在院子空地站定,首領先是給太子和林孝玨漢王行了禮。
太子放手讓他們行事。
那首領喊道:“金吾衛捉拿毒害太妃娘娘的要犯,無關人等統統后退。”
他喊完,宮殿的房間陸續連點燈盞,但是沒有人到空地上來。
首先先是裝模作樣的搜查了兩間廂房,然后在林孝玨他們后背的廂房里,把衣衫不整的少施晚晴拖出來。
“犯人再次,請殿下過目。”
首領把人拖到太子面前。
那女人衣衫不整但好歹遮住了身體,頭發散亂有些遮擋了她的容貌,好在太子之前被林孝玨告知,這人是少施晚晴,他來看太妃的時候,也看過幾次。
確實是少施晚晴沒錯。
所以方才跟自己父親有過一夜之歡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弟妹。
太子看著少施晚晴的臉,有短暫的失神,目光晦暗不明,說不好是什么情緒。
但他沒去看漢王臉色。
忽地,少施晚晴抬起頭,看著漢王喊道;“王爺救救臣妾,都是周清野害臣妾的。”
漢王剛張嘴,侍衛一腳踩著少施晚晴心窩,淡粉色的中衣上留下腳印,少施晚晴就躺在地上打滾,嘴里再也說不出話了。
她被封的穴位也已經解開,林孝玨沒有什么后顧之憂,之后金吾衛要帶犯人走,林孝玨和太子都沒有留人。
金吾衛一走,殿內無關緊要的燈,又開始一盞盞熄滅。
太妃屋里的宮娥走出來,到了三人面前:“三位殿下,太妃娘娘醒了。”
本來太子和漢王正不知道接下來怎么辦,一聽這話,才想起他們留在這里的目的,是給太妃娘娘侍疾啊。
二人又同時看向林孝玨。
林孝玨低頭看著太子:“毒解開了,毒癮是解不開的,人雖然醒了,但是接下來要是不吸毒,就會痛苦百倍。”
“那怎么辦?”太子的語氣聽起來很擔心。
林孝玨抬頭看向漢王;“所以這就是漢王側妃的高明之處,她認為就算她害了側妃娘娘,也沒人敢要她的命,因為她一死,太妃的毒癮就沒法遏制了。”
這正是少施晚晴的后招,可惜林孝玨早已看穿。
漢王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道:“那不能讓她死?”
林孝玨道:“所以王爺您還站在這?快讓圣上留下活口啊。”
漢王臉上一驚,辭了太子,忙匆匆離去。
漢王走后,太子見林孝玨臉上滿是揶揄的笑,道:“妹妹又是大贏家?”
林孝玨笑道:“殿下想知道前因后果?”
太子微微頷首,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十足一個有禮貌的聆聽者。
林孝玨卻搖搖頭:“佛曰說不得,殿下您想知道,就應該跟去看。”
太子抬頭望著殿門方向,不知什么時候起,天方魚肚泛白,竟然快要亮天了。
他搖搖頭道:“圣賢也說了,非禮勿聽。”說著轉動椅子,努力的自己上臺階:“本宮還是去看太妃娘娘吧。”
林孝玨看著他的背影一陣可惜。
皇上要面子,不敢公開審理,可惜無關的人都看不到少施晚晴的下場了。
養心殿,皇上臉已經黑的不能再黑,坐在御塌上,俯視著跪地篩糠的孫公公;“你敢給朕下藥?”
殿里除了他二人,再無其他。
孫公公道:“圣上,奴才都是為了您啊。”
皇上瞇起眼睛:“為了朕?為了朕給朕下藥?”
“圣上。”孫公公大哭,一邊念叨著:“江南柳,葉小未成陰。人為絲輕哪忍折,鶯憐枝嫩不堪吟。留取待春深……十四五,閑抱琵琶行。堂上簸錢堂下走,恁時相見已留心,何況到如今。”
皇上臉上大駭,可以顯現出來的經脈都在跳動。
手足也無措起來,像是做了錯事被人發現的孩子,不知道該怎么辦。
孫公公道:“圣上,您太辛苦了,奴才知道您太辛苦了,所以才會出此下策,怎知屋里的人不是永安公……”
“你閉嘴。”皇上突然大吼一聲,吼完他手放在胸口:“你閉嘴,你胡說,朕沒有。”
孫公公泣涕漣漣:“江南柳,永安公主,葉小未成陰,她還沒長大,認為輕絲哪忍折,鶯啼枝嫩,枝嫩啊,不堪吟,圣上,您認得辛苦,可是不塔前這一步,公主何事能堪折。”
這首詞是歐陽修寫給外甥女的,本來就是一段風流公案。
皇上看著孫公公一眼,眼里都是恐慌之色,忽地,他眉心一凝,喊道:“來人,立即處死。”
孫公公大駭:“圣上,圣上,奴才都是因為心疼您啊,奴才心疼您對公主的愛……”
沒等外面侍衛進來,皇上回手拔下床邊長劍,噗一下刺進孫公公的喉嚨。
孫公公表情痛苦又不甘,喉嚨中呼啦呼啦響,應該是要說什么。
皇上長臂向后一甩,寶劍從血肉中拔出,孫公公砰一聲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