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韶微有詫異之色,“你的意思是他不知道?”
靖王心中酸澀不已,默然思忖片刻,悄聲道:“應該不知道吧,總覺得他根本就不認識我。13579246810”
靖王的話段韶靜靜聽著,神思專注。
心中哀郁之情愈濃,牢牢迫住段韶的視線,含笑凄微,“……秦葭怕是很快就會告訴他我是他們的仇人了吧。”
段韶一雙眼眸睜得極大,燃著黑色的火焰,“你們本來就是仇人!我只是怕的是這件事會傷害到晗兒而已。”說話的間隙有短暫的沉默,段韶仿佛在緩一口氣,“你跟秦葭終究也曾……倘若談的妥的話,晗兒最好還是……”
靖王絲毫不以為意,劍眉軒然長揚,“晗兒他有自己選擇的權利!”他知道歐陽晗已經沒有多久的時間了,所以,他寧愿晗兒選擇秦葭也不愿讓兒子有遺憾!
段韶微微覷著靖王的神色,試探著道:“暄兒可是答應要去和親了?”
心思觸動的一瞬,靖王心下不免憂心忡忡,暄兒與寧傲宇終究不可能在一起的,作為郡主能代替嫡親的公主去和親對她來說也不失為一個好的歸宿!
段韶的嘴唇微微張合,知道也問不出什么,只得道:“今日寧傲宇已經被貶謫去了小葉城了,暄兒跟他如今也算緣盡了,和親,對她來說未必是件壞事。”
靖王聽得這話不覺唇角微微一動,眸光堅定而沉靜,“這也得要她心甘情愿才好!”如今,對他來說最值得在意的事情就是歐陽晗與秦葭的事情了。暄兒,他現在都還顧不上呢!
段韶微微沉吟,仿佛思量著要該如何說才好。他還沒有想明白如何要跟靖王說這件事,靖王已經落子,笑意里帶著幾分沉著的意味,“這一局,你輸了!”
落子無悔!當年他已經邁出了艱難的那一步了,現在不管怎樣他都還好好地走下去,哪怕是秦葭要來找他報仇,亦或者她要帶歐陽晗離開!
段韶唇角抿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神色幾乎沒有任何破綻,“不是我輸了而是你贏了!”
“今天我見晗兒回府的時候,胳膊被吊起來了,問他如何弄成這般模樣,他卻一句話也沒有跟我說就回去了聽雨軒。”靖王語中頗有心疼之意,又似乎有一種無奈,晗兒與他,到底也是生分了。他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是他生母的仇人都能對自己這個父王如此生分,若然有朝一日他真的知道了,豈不是……
段韶目光深邃而澄明,心下卻是微涼,想當初歐陽晗知道自己不是靖王妃嫡出的公子后,也是再也沒有稱呼自己一聲舅父,每一次見面他行禮時都是一句干癟癟的“將軍”。看樣子在歐陽晗這個孩子的心里是極其的在乎自己的身世的。如今他只知道秦葭這個生母尚在人世都能這樣,若然將來他知道的更多了那不就……段韶不能平伏此刻復雜的心思,聲音平靜而冷冽,“靖王兄難道就沒有想過跟秦葭見上一面?”
靖王心下微微惻然,眼中有空茫的沉靜和深深的寂寥,他平心靜氣抿了一口茶水,“如今見與不見,又有何兩異?”他與秦葭,從秦葭知道自己是殺死她丈夫的那一刻起就不可能了。如今她之所以出現,想來也不愿意看到譚奕楓與歐陽晗這兩個根本沒有什么交集的兄弟自相殘殺罷了。這么多年她若想與晗兒相認為何早不出現,偏偏到了今日?所以,他與秦葭根本就沒有見面的理由。就今日的事情看來,若歐陽晗又危險她不會袖手旁觀,但對自己她肯定是已經沒有半點情分了,就算自己如今厚著臉皮想要見秦葭,人家也未必愿意答應見自己。
見靖王如此神情,段韶微一凝神已然明白過來,“見與不見,其實也并無兩異,只是你們畢竟也是有過夫妻之恩的,或許她會……”
靖王嘴角無聲無息地牽動弧度,口氣中聽不出任何感情,“一個北夏就能讓譚奕楓恨我入骨,若將來他在知道自己的父親也是死在我的手里,就算秦葭不追究,譚奕楓也不會放過我的!”
神思有片刻的怔怔,段韶的眼中閃過一絲難言的凄愴,“他與晞兒走的也是甚近,難不成他也是有利可圖?”
靖王的目光深邃而柔和,“有所圖沒所圖我是不知道,我只覺得這個孩子太過聰明了,聰明到可以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從第一次歐陽晞讓譚奕楓與陸雪琪那個小丫頭片子參加他們南源皇宴的時候,他便注意到譚奕楓這個人根本就不像尋常的王府幕僚一般,果然后來靖王越發覺得康王對這個表面上只是個生意人的譚奕楓甚是信賴。
段韶只是訥訥無語,一徑出神。
有侍女進來,稟:“王爺,小王爺說有事找您。”
因靖王要與段韶說事,所以事先吩咐好侍女,不管是誰進入書房都要先通稟一聲的。
段韶眉眼間頗有疑色,不由看靖王,“你不是說晗兒都不打算搭理你么,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
靖王的神思有些倦怠,也不回答段韶,只目光停駐于方才那個小侍女的身上,輕輕道:“讓他進來!”
侍女出去,片刻之后,歐陽晗只身邁著闊步走進書房。眼角眉梢透著一股堅毅之氣,“孩兒有事想問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