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類別:武俠仙俠作者:顧仁棉本章:
付景宸不過隨意交代了兩句,便將話題轉到了正事上:“剛從中營得到的消息,藍翎妖王忽然撤退,不出意外恐怕是要轉戰西營,北營也要勻一部分修士前去支援。”
他想了想道:“文軒,你跟著正卿真君和從陽真君一起去西營。”
付文軒微微頷首,“是,師父。”
付景宸又看了眼穆長寧,“長寧,你……”
“義父,我也去西營。”她的傷全養好了,隨時都能準備戰斗。
付景宸淡笑道:“也好,你師父應該很快也會去西營。”
藍翎妖王是十一階,相當于人修化神初期,過去幾年她一直在中營跟蘇訥言死磕,這次轉移目標,而西營卻沒有與之匹敵的化神修士,蘇訥言不過去是不行的。
簡單布置了一下,正卿真君和從陽真君各自前往做準備,付景宸卻留了穆長寧下來,當然,同在場的還有溫嵐。
溫嵐笑盈盈地看她一眼,穆長寧額角驀地一跳。
直覺告訴她并沒好事。
“長寧,嵐兒你早就認識,我也不跟你多做介紹了,不過另外還有一件事……”
付景宸微微一頓,穆長寧暗嘆一聲,垂首道:“義父,付文軒已經跟我解釋過了,恭喜義父,也恭喜溫道友。”
她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心里除了一開始的震驚,到如今也早就平靜下來了,人家父女重逢是喜事,她道聲恭喜也是應該,只是再多的……
想到溫嵐之前吐口一句姐姐,當真惡寒不已。
穆長寧抬眸道:“義父,修士也不用太在意俗世中的規矩關系,我覺得,和溫道友如今這樣就很好。”
溫嵐抿了抿唇,心中暗道一聲不識相,自己叫她一聲姐姐,難不成還委屈她了?
不過也好,反正她自己也惡心著呢!
“這個無所謂。”付景宸點點頭,只當她一時還不能習慣,他也沒說非要她怎么樣。
付景宸又道:“你母親以前,除了天衍之術外,還有一樣絕學,名為醉夢引。”
醉夢引?
這名字聽起來,似乎有些像是曲樂。
果然付景宸下面的話印證了她的想法:“那是一部箜篌音攻的功法。”
穆長寧心中一動。
她確實不知道蒲宴會什么功法,或是有什么絕招,但看蒲宴留下來的那一架玲瓏箜篌,其實不難理解。
細想想,溫嵐還真是蒲宴的女兒,連法器都是一樣的箜篌,攻擊方式也是一樣的音攻。
“你母親曾有一架玲瓏箜篌的上品法寶,我記得你似乎并不會音攻……”
付景宸的聲音淡淡,響在耳側,穆長寧怔了怔,隱隱察覺到了他某種意圖。
望穿實在沒忍住罵出了聲:“靠,果然親生的和領養的就是不一樣!”
穆長寧微微垂眸,“是,我不會音攻。”
付景宸的聲音更輕更淡:“你母親應該是將東西都留給你了。”
穆長寧默然片刻。
付景宸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要她將玲瓏箜篌拿出來給溫嵐。
雖然那東西對她確實沒什么用,但這么被人半逼迫著交出來,多少會覺得有點不舒服。
穆長寧心中暗嘆一聲,還是將玲瓏箜篌取了出來。
古玉為柱,冰絲為弦,晶瑩剔透。奏之嚯嚯有聲,琴音高亢破天,能使巨石崩裂。
這架玲瓏箜篌,從來都不是什么凡品。
付景宸在見到玲瓏箜篌時,眸色微深,面上神色也恍惚了一下。他揚手微抬,穆長寧只感到手上一緊,一股力道便將玲瓏箜篌抬起,緩緩飛到了付景宸的面前。
他拖握著玉柱,手指輕輕撥弄了一下琴弦,琴音叮咚,綿遠悠長。
溫嵐眼神狂熱地盯著那架箜篌,這玲瓏箜篌的品質,可比她的雕花箜篌好多了,將來再將它祭煉了,攻擊威力又能強大許多!
付景宸閉了閉眼,看向站在殿中的穆長寧,眉眼微垂,卻站得筆直。
付景宸嘆了聲道:“玲瓏箜篌于你而言并無用途,但總歸是你母親給你的,我也不讓你吃虧。”他取出一樣東西送到了穆長寧面前,“你使劍,看你的身體強度似乎又兼顧體修,想來應該擅長近戰,這五指山也是一樣不錯的法寶,能彌補你的不足,你拿去吧。”
那是一座小山丘,上頭有五個隆起,形如五指合并,故名為五指山。可攻可守可防,用途確實廣泛。
溫嵐頓時不滿,暗暗瞥了付景宸一眼,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到底還是忍住了,只是暗暗咬牙將一口酸水悶氣憋回去。
“多謝義父。”穆長寧將五指山收下,施了一禮:“義父,若沒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付景宸淡淡點頭。
等到人走沒了影,溫嵐就忍不住要發作了,拉住付景宸的衣袖嗔道:“爹,你為什么要將五指山給她嘛!”
“玲瓏箜篌本就是你娘給長寧的東西,總不能向她白白討要了。”
“可你也說了,這是娘給她的,那原本就是娘的,娘的東西,難道不是本來就留給我的嗎?再說,這玲瓏箜篌和我這般相配!”
溫嵐越想越氣,她的本意可不是這么一件法寶就完事了,應該把蒲宴給穆長寧留下的東西都拿過來才對嘛!哪有什么不好教人吃虧的說法?
只是看到付景宸微微皺眉,她把這些話咽下去了。
她現在是付景宸的女兒,雖然他平日里對自己也算百依百順,但也不會由著她胡來的,再說他們才剛剛相認沒幾年,父女感情還要慢慢培養,她更要竭力塑造一個懂事的乖女兒形象。
付景宸嘆道:“她也是你娘的女兒。”
說到這里,溫嵐更憋了一肚子氣,“娘為什么要收養她做女兒嘛!”
“你娘做事,總有她的道理。”付景宸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箜篌,遞過去道:“這個你拿去吧,玲瓏箜篌品質不俗,本也是你娘的法寶,與你娘心血相通。你身上流著你娘的血,更能將它的威力發揮到最大,未來就是用做你本命法寶也行。”
拿到了玲瓏箜篌,溫嵐還是高興的,也懂見好就收,將東西接過便笑盈盈道:“還不夠呢,我要以玲瓏箜篌作琴胚,然后用瑯環玉、寒蟾露和銀精鐵母等等,請正卿真君為我打造一把碧血瑤琴。”
碧血瑤琴,弦絲一動必見血,飲血越多,琴身越是碧綠。
正卿真君承諾為她打造一件法寶,以正卿真君煉器大宗師的本事,她的碧血瑤琴,必然會是品質頂尖的法寶!
付景宸好笑道:“難怪你能跟正卿真君投緣。”
就這些煉器方面的點子層出不窮,怎么不能讓那個器癡刮目相看?
他拿了幾塊瑯環玉出來,“這些你拿去吧。”
溫嵐喜滋滋地接過:“謝謝爹。”
穆長寧走出城主府一路望穿都在罵街,吵得她耳朵疼,到最后連“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都冒出來了,穆長寧哭笑不得:“你這么大反應做什么!”
“喂,我可是在為你鳴不平啊!”望穿哼哼道:“那個什么勞什子義父,果然就是個便宜爹……”
穆長寧腳步微頓,抬頭就見付文軒等在路邊,雙手環胸背靠著墻壁,嘴唇抿成一條淡淡的直線。
穆長寧看過來的同時他也轉了頭,走上前兩步就問:“師父讓你干什么了?”
“什么?”她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那女人成天在師父面前說要準備一樣好法寶,讓師父幫著拿主意,我曾聽說師母留下來了一架箜篌……”付文軒皺緊眉,“師父是不是讓你把東西交出來?”
穆長寧愕然,付文軒哼哼道:“本少是不是說對了?”
“對對對,全中!”
穆長寧翻個白眼,這人腦子也不知道怎么長的,隨便一點苗頭就把什么都猜透猜準了。
付文軒緊緊盯著她:“那你還真給了?”
“不然呢?”
付文軒當即大罵:“你他么腦子有坑啊,便宜那個小人!”
望穿深表同感。
穆長寧嘆了聲看過去,“你師父如果問你要,你給不給?”
付文軒沉默,穆長寧搖搖頭道:“義父的饋贈教導我記得,他要什么東西我也雙手奉上,這不是為了便宜誰,只因為他開口要,所以我給了。”她聳聳肩,不在意地道:“再說,我又沒吃虧。”
玲瓏箜篌于她確實無用,相較而言,五指山反而更適合。
付文軒道:“難道沒有點想法嗎,我不信你半點不悅都沒有!”
不悅,當然有。
自付景宸認她做義女,在鳳凰谷相處、悉心教導的那幾年,付景宸對她而言不僅是敬重感激的長輩,也是承載了孺慕之情的父親,方才那一瞬確實有些不舒服,或許是人之常情。
但轉念想想,她跟溫嵐不一樣,親生和領養,畢竟親疏有別,這世上,又沒有誰有這個義務非要對她好的,她去生個哪門子的氣。
穆長寧抬頭笑道:“所以,只是義父啊。”
義父還是義父,她依然敬重,依然感激,但也就僅限于此了。
付文軒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到最后也只是笑了笑伸手去揉她的頭發,隨后照常地被她一眼瞪過來一掌拍掉,“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
“你還好意思說!”付文軒氣笑了,“你自己想想,答應我的事,是不是都被狗吃了!”
答應……他的事?
穆長寧一臉茫然,付文軒這回氣大了,點著她的額頭直哼哼:“我說,你的記性是真的被狗啃了吧,要不要我幫你洗洗!”
說到后來都有點咬牙切齒,穆長寧這才想起來,他說的是去尋龍淵的事。
“這,這不是獸潮,給耽擱了嘛!”
穆長寧訕訕一笑,伸出了一根食指打商量道:“要不,咱再約一個十年?這次我保證不失約,爬都給你爬過來怎么樣?”
再過十年,獸潮該結束了,她也應該結丹了,迷霧鬼林說不定都去了一趟回來了,望穿的身體碎片興許也有著落,又收回一兩塊了……這些事做完,去尋龍淵轉轉也好,原先二人都只是筑基,最多就在尋龍淵外圍,屆時他們還能闖進內圍去看看。
付文軒勾了勾唇,“成交!”
這方剛說定,街道上來了兩人,穆長寧看了眼,心中暗道大概她今天出門是沒看黃歷。
凌三和凌清溏一前一后走過來,神色莫名地看著她,付文軒微微皺眉,穆長寧擺手道:“家務事,你回避一下吧。”
付文軒點點頭,“那你快點,半個時辰后出發去西營。”
這條街上幾乎沒什么人,穆長寧隨手布了個隔音結界,凌清溏扯了扯嘴角道:“怎么,你這是還怕人知道嗎?”
“究竟該怎么稱呼你呢?長寧?還是清揚?”
穆長寧面不改色,凌清溏見狀更是冷面如霜,“是不是很奇怪,我們是怎么會知道的?”她冷哼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以為換個名字換張臉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穆長寧不置一詞。
早在之前城門口見到凌清溏,而她又用一種晦暗的目光看著自己的時候,穆長寧就發現不對勁了,隨后望穿也讀出了凌清溏心中所想,再一五一十告訴了她,此刻被他們戳破,穆長寧也不驚訝。
當年凌易平意外隕落,凌家少了頂梁柱,樹倒猢猻散,在天機門也就普普通通了,成規真人查到了跟付景宸有些關系,這件事說給了凌玄英聽,也說給了凌三聽。
付景宸跟凌家井水不犯河水,唯一有點聯系的,只有這位義女曾跟凌玄明鬧了點矛盾,而凌玄明也被毀了根基。
一開始他們是真的沒將穆長寧跟凌清揚聯系起來,純粹以為那就是穆長寧因為記恨耍的手段,可隨著付景宸的認女,溫嵐的身份大白,蒲宴的名字被帶出,只要有心,再將某些事聯系一下,其實真的會被人摸到什么蛛絲馬跡。
凌清溏還不算太肯定,但凌三神色復雜地看向她,眸中隱隱有一些難言的情緒。
穆長寧淡淡瞥向二人,這次的她意外地平靜,沒有任何多余的情緒,似乎原主殘留下來的遺志,被她控制地很好,如今已經淡得幾乎不剩了。
“我是我,她是她,你想怎么稱呼,就怎么稱呼。”穆長寧平靜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