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著撲面而來的酒氣,齊清兒垂頭不語,向左跨出一步,繞過軒王。以她當年在齊府的脾氣,軒王敢這樣的對她,她老早一把將軒王推得老遠,然后指著坐在地上大哭的軒王,呵斥讓他離開。
可眼下她卻不能,壓住心里升起的厭煩,繼續往正街上走。
軒王緊隨齊清兒左右,細細打量著齊清兒。
竟不知這天下還有拒王于千里之外的女子。
當初在純凈公主府第一次見到齊清兒的時候,就覺得她才貌不凡,于他人不同。本以為她如今得了和公主同居公主府的優厚待遇,會借此機會攀交權貴。
可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女子,竟這般清高。
“我好歹也是個王,還從來沒有哪個姑娘敢拒絕本王的!”軒王邊跟著齊清兒,邊揚眉道。
此話一落,齊清兒站住了腳跟。
她只不過想出來透透氣,吹吹涼風,讓沉悶的情緒能夠得到舒展。
沒想到,剛出來不久就遇到了楚秦歌。
她倒寧愿見到的是祁王名正言順的妻子,可事實卻偏偏不盡如人意,偏偏是祁王的粉子,這樣一個名頭高貴的粉子!
心中的恨立馬轉成了憤怒。
緊接著又是軒王的出現,他竟大言不慚地說她不敢拒絕他。
齊清兒心中壓抑的暗火噌地燃燒起來。
轉過身,歷聲道:“殿下也知道王與庶民的區別,我不過是個山野女子,除了公主對我略有恩惠,其他的和尋常百姓并無兩樣。”齊清兒杏眼中閃著寒光,頓了頓,繼續道:“我又何德何能敢由殿下親自護送回府!”
這話讓軒王大開眼界。
她也知道她是庶民,可卻是霸氣的和他說話。
望后仰了下脖頸,細長的雙目瞪得倍圓,“就憑姑娘敢這么和本王說話!”
齊清兒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反應過了,目光在軒王的雙眸間迅速的游走了一邊,緩和了語氣道:“嬅雨適才說話失了分寸,還請殿下勿怪。”
軒王看著齊清兒柔和下來的態度,心中的喜歡又加了三分。
長這么大,這還是頭一次被女人拒絕。
竟也感覺不到惱怒,反倒用向往的目光注視了齊清兒片刻,道:“無妨,本王也很久沒聽到有人敢這么和本王說話了,無妨……”
無妨二字說得讓人心顫。
聽在齊清兒耳朵里,更是充滿的戲弄與曖昧。
她還是早早的離開了這個僻靜的巷子為好,齊清兒低頭轉了下眼珠了,方道:“殿下適才說了,公主還等著我回府呢!若殿下不想破壞今晚和公主建立的友好的兄妹情誼,我嬅雨叨擾殿下護送回府,也無妨。”
這話給軒王提了個醒。
想要接近齊清兒,還是要討好他這個璟雯妹妹才行。
倒也沒有注意齊清兒話中的威脅。
忙做出嚴謹之態,抬手道:“姑娘請。”
齊清兒松了一口氣,讓軒王領先半步,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暗巷,往純凈公主府走去。
回到府上之后。
還未踏進正門,皋璟雯果然正醉醺醺的滿院子找人。
小臉現下已然是緋紅,步態踉蹌,靈兒領著成群的婢女前前后后攙扶著,生怕公主有個什么閃失。
齊清兒扭頭看了一眼軒王,金酒仙這樣的烈酒他還真讓她隨便喝!
駐足片刻,齊清兒忙走到婢女中間。
碧玉年華的皋璟雯,酒后的真性情,可真叫人愛不釋手。
她摟著齊清兒,整個人貼得很近,即是問凍著了沒有,又是瞇著眼睛問那軒王皋俊桉可有再無禮,又抵著頭表示歉意,要齊清兒原諒她沒有等齊清兒一起回府。
齊清兒被摟著脖子,只能感覺到皋璟雯的小腦袋一直在自己的肩膀上蹭來蹭去,實在也回答不了什么。
軒王見齊清兒安全回到了府上。
又見皋璟雯如釋重負地依著齊清兒。
便也沒有再往里,站在正門口看了半餉,轉身離府。
蠕動在齊清兒懷里的皋璟雯忽見門口有人,整個人撲著就要往外走,嘴里還念著,“承蒙俊桉哥哥照顧。”
軒王已經上了門外的馬車,沒聽見。
齊清兒又忙將皋璟雯拉了回來,看她如癡如醉的模樣,可愛又擾人。方囑托了下人去頓醒酒湯。
留下靈兒一起攙扶著皋璟雯回了府上的主臥。
靈兒端來了清水和毛巾,齊清兒細細地給皋璟雯擦了擦緋紅的小臉,托著她的腦袋喂了醒酒之物,擦了嘴后方將她躺平。
齊清兒又撐著腦袋在皋璟雯的床邊坐了半餉。
直到皋璟雯不再口出喃語,熟睡之后,方回到了自己的暖閣當中。
夜深,純凈公主府上一陣喧鬧之后,終于平靜下來,似也不愿獨演這寒空靜夜中的一支獨角戲。
齊清兒甚是疲憊。
回到暖閣就直接躺在了暖榻上。
沉香閣中的一切怎么都揮之不去,還有楚秦歌那張近乎完美的臉。
她翻身,用手敲著腦袋。
她回京是來翻案的,那些情感糾葛,愛恨情仇已經不是她這輩子能顧及到的了。
忘了對祁王的恨也許就不會再那么糾結!
她深深地將整張臉埋進了被子里,耳邊傳來竹婉的聲音,“嬅雨姑娘,讓婢女給您更了衣再睡吧,那樣睡得舒坦一些。”
齊清兒進來的時候,竹婉并不在暖閣當中。
齊清兒聞聲猛地做起,“你什么時候進來的?”
竹婉恭恭敬敬地站在暖榻邊,“剛剛,婢女適才敲門,姑娘沒聽見,便自己進來了。”
因著剛才埋在被子里,齊清兒柔美的杏眼有些微紅,見到竹婉一臉的關切,道:“恩,替我更衣吧。”
說著起身走到了屏風后面。
竹婉拿來了寢衣,她動作有條不紊,年輕的手指上已經有了細微的粗繭。
退下齊清兒的外衣的同時,竹婉開口道:“祁王殿下明日要見嬅雨姑娘。”
冷不丁的來了這么一句,齊清兒疲憊的大腦還未反應過來。
竹婉繼續道:“祁王殿下約嬅雨姑娘明日未時到城南的孤山一敘。”說話間動作依然有條不紊。
似乎齊清兒就該去一般,只是一次再尋常不過的見面而已。
私下去見祁王,首先純凈公主那里就不知道該怎么瞞得過去,今日.公主醉成這樣,明天留在府上的可能較大。
大白天的她總不可能在皋璟雯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吧。
加之剛剛才在沉香閣遇到了祁王的粉子,楚秦歌。齊清兒這會子是一萬個不愿意聽到祁王二字。
齊清兒垂眼看了一眼竹婉,道:“你明日去告訴祁王,我沒時間,不見。”
結果竹婉連頭都沒抬一下,繼續幫齊清兒解更里面的一層衣服,語氣平淡道:“此事由不得姑娘決定,明日孤山一敘,姑娘是非去不可的。”
“我不愿去,還能逼著我去不成?!”
“那婢女只能先對不住嬅雨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