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自己的身手為何這般靈活,這鐵鏟因為功效問題,鏟柄并不長,她用起來極不順手,總覺應該再長一些,最好變成棍子那才最好。
她能這般出其不意,主要還是劉二他們從沒想過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能如此下狠手,但有一有二定不會再有三,彥小七放倒兩人后,其他人早已是反應過來。
“小娘子,你這般火爆脾氣可是不好,要知道我們小公子最喜溫順綿軟的美人,那種乖乖的洗干凈躺好,就定會少不了你的好處。但你這如同嗆口的小辣椒一般,可是免不得要受些皮肉之苦的。”
劉二說話間,就已是帶著手下的幾人圍了上去,只是為了晚上的拜堂和洞房,他們倒是不敢像彥小七那般毫無顧忌。
但即便如此,幾個大男人越圍攏,隊形收的越緊,彥小七胡亂揮出去的鏟子已是沒了威脅,對方連基本的拳腳都不用,只躲閃間,將她撤走的角度全部封死。
她心里著急,又毫無辦法,身上的力氣已是越來越小。
幾個大男人居然如此對付一個弱女子!
彥小七心中暗罵,但人家就是擺明了欺負她,就是要捉她回去。就是明晃晃的毫無遮攔,讓她極為惱怒。
想著那個從沒見過面的小公子,居然在等著她去拜堂成親,她更是惡心的想要吐出來。
“別碰我!”
已是有人身子靈活的欺身上前搶走她手中的鐵鏟,另又有人上前想要壓住的她的肩膀,那幾個家丁已是離她極近。
“小娘子,可是想好了,是乖乖的跟我們兄弟幾個下山回去,還是讓我們兄弟幾個抱你回去?你這細皮嫩肉的,我們可是一點都不介意抱著你下去。”
她介意!
這幾人粗鄙放肆的目光一直牢牢的落在她身上,讓她有種衣衫盡褪的羞恥。
可是,她為何要讓自己陷入這般兩難的地步?她心中難過間,又涌起詭異的想法,總覺自己并不是此間中人。
被幾人推推搡搡的一路回到城中,已是日暮時分,劉管事派來接應之人在城門口早已等的心焦,頻頻焦急的張望,見到幾人的身影趕緊迎了上來。
“你們可算是回來了,再晚一點就要耽誤小公子挑選的吉時,到時責罰下來,咱們可是誰都受不起。”
這婚禮臨時起意,前一天才定下來,這小公子行事風格一向詭異,連城主都拿他沒有絲毫辦法。
他前一日說看上個小娘子要成親,這城主府中的下人就要手忙腳亂的操辦起來,就是他看上的這位新娘子都要臨時去抓!
“快,咱們快一些,還有大半個時辰,咱們手腳麻利些定是不會耽誤了時辰。”
彥小七雙手被綁,負在身后,每每她不愿走之時就會有人在身后推上一把,若是如此她還是不愿動動,那人就會變本加厲的由推改為摸,有幾次還朝著她露在外面的脖頸處下手!
實在是難以忍受!
這千百年來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非禮她!
她心頭攢著火氣,卻又莫名的一怔,為何會是千百年來?她活了有那么久?
城主府門前,一身紫紅的管事嬤嬤同樣面色焦急,見到他們幾人,也顧不得一一打招呼,扯著彥小七的手腕就往后院的房間走,馬上就要到吉時,新娘子還沒上妝。
這細細勾勒定是來不及,但換上大紅的喜服,兩腮撲粉卻還是來得及,嬤嬤手勁極大,將彥小七半拖半拽的扯進一間屋子。
四個丫鬟打扮的姑娘正整齊的站在門前,將人迎了進去就開始很有條理的一人整理喜服,一人挑揀珠釵首飾,另外兩人陪在嬤嬤的身側打下手,正努力要去脫彥小七的衣服。
“放手,不許碰我的衣服!”
那嬤嬤的手勁大,扯著她的衣服,也不去找扣子,直接扯著衣襟就要撕開。
刺啦!
絲帛撕裂的聲音傳來,彥小七終是驚恐的發現這一日中發生的事情太多,全部超出她的想象,她此時的狀況再容不得她埋頭做鴕鳥。
不愿就這樣放棄,那原本在山上都沒有的劇烈掙扎這一刻終是爆發出來。
“你們放開我,放開!你們算是什么東西,居然也敢如此對我!”
嬤嬤的手勁大,彥小七的手勁也并不小,她抓起嬤嬤在身上的作亂的手,往身后一扯,就聽咔嚓一聲,肩肘錯位的聲音極為清脆。
房間中的幾人瞬時如同被點了穴位,那嬤嬤吃疼的哇哇大喊:“好你個小娘皮,居然敢傷我!我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的時候,你還沒出娘胎呢。毛頭沒長齊的小丫頭也敢跟我動手!”
一條手臂耷拉著,老嬤嬤疼的再顧不得時辰,伸出另一只手就朝著彥小七的頭抓了上來,不就是美在這張臉上,看抓花了小公子還會不會喜歡。
這府中誰人不知小公子的癖好,就喜歡那些青澀的,待長成如同花苞一般的姑娘,一旦這姑娘過了那破瓜年華,再就看都不愿看上一眼。
這一刻,老嬤嬤心中升騰起辣手摧花的快感,語調高亢的指揮著身旁的兩個丫鬟:“你們兩個將她給我扯住,快,你人扯一個胳膊!我就不信了,憑我趙嬤嬤在老夫人面前的臉面,還能讓她這個小娘皮欺負了去。”
身前的衣襟被扯開大半,稍一動就能露出雪白的里衣,羞恥感在彥小七的心中滾過,她死死的扭動著身子。
自己的命只能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上,哪怕旁人再如何強迫都不可勉強分毫,這是她身為青丘公主應牢記的責任。
她抬腳踹向左手邊死死壓著她手臂的丫鬟,修煉棍法時練就的柔韌,讓她能毫不費力的直接踹到那丫鬟的肚子上。
女子腹部最為柔軟,那丫鬟吃疼的滾在地上,自由出來的那只手,反手就抽在湊過來的老嬤嬤臉上。
運足的力氣,狠狠的一巴掌,那老嬤嬤的臉瞬間腫了起來,一張口吐出兩顆帶血的大牙。
“好,好你個小娘皮,你還厲害了!”老嬤嬤氣的身子直抖,除了能嘴上討些便宜已是無計可施。
都是主子身邊做得力的丫鬟嬤嬤,平日在這府中下人面前都帶著體面,自恃著身份一個比一個金貴,又怎么會是彥小七的對手。
老嬤嬤倒在地上哼哼著,看起來嬌嬌弱弱的一個人,發起瘋來力氣居然大的像個男人!
另外兩個整理衣物的丫鬟在她們動手之初就已是去了外面搬救兵,彥小七那兇狠的架勢,她們兩個自認誰都抗不過。
“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門前一人慢悠悠的從房門外走了進來,一身大紅張揚的喜服,鍍著落日余暉,瞬間落入彥小七的心里。
不對,不對,這顏色不應該穿在旁人身上才對!
她被這個念頭驚住,怔怔的望向來人,直到能看清那人的眉眼。
也不對,這眉眼太過熟悉。她很想抬手去摸一摸對方的臉頰,她心底那個人應是也就長成這般模樣吧,桃花眼斂著無限春光,嘴角總是漫不經心的掛著淺笑。
“可是覺得嫁我委屈了?”來人湊到身前,目光溫柔。
委屈嗎?彥小七有些迷茫,這個詞語好陌生,她摸著心口竟是尋不到答案。
“我們認識嗎?”她如是問著。
男子笑著又湊近了一些:“你若是覺得我們相熟,那自是見過的,若是不覺,那就當做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面也好。”
這算是什么解釋!
彥小七不由得想要白他一眼,心中確實一抹驚雷滾過,后背瞬間擠出一層博汗。
她怎么會對這人如此不設防?這般小女兒的情態,不應該出現在她的面上才對。
閉上眼,心中的各種雜念一一拋去,再睜開,房間中依舊是之前的模樣,連老嬤嬤捂著臉的哼唧聲都未變,只這大紅喜服的男子,突然換了相貌。
“暖暖,今日是你我拜堂成親之日,你心中可是歡喜?”
那眉眼異常溫柔,雙眸間也是無限情意,彥小七緊緊的揪著身前被扯開的衣襟。
“你怎么會在這里?”眼前的景象究竟是虛幻還是真實,她已經分辨不清。
“自然是你想我在這里,我就在這里。”
安韶的目光中涌動著歡喜,那大紅的喜服映得肌膚似雪、眉目如畫,如這世間所有少女心中最完美的少年郎,卻再是無法讓彥小七如閉眼前那般心神搖動。
若是你想。。。
再次閉上眼,她苦笑著低低嘆息,十年自在的光景,終究是一場浮生大夢,她心底最為期盼的恬淡也只能是這般如云煙般,轉眼即逝。
夢醒,她就再不是小城中最單純、最普通、每日里需要為了生計而奔波的小透明,她依舊需要為了對抗這倒霉的體質而努力變強,努力讓自己可以不依靠任何人。
只是,這最后的場景就是心中的期盼和恐懼嗎?她盤腿坐在地上細細感悟。
她一直以為自己足夠沒心沒肺,無論何事都能渾不在意的去面對,現在才發現那些強加的身份和責任,她也是懼怕和逃避的。
她不喜有人勉強她做任何事,也不喜歡被人威脅和強迫。
但那一晃而過的面容又算什么?她眉頭蹙的更為厲害,是怪他一離開就毫無音訊,還是想他陪自己留在夢里?
心底裝著的兩個人,終究還是不同。
陣法破,再睜眼,青山綠水。
她坐在原地并沒有著急離去,吞天獸一族在陣法上的造詣,哪怕連皮毛都領悟不到,對她也是大有益處,她將這陣法上的參悟細細回憶了一番,又記錄在玉簡中,這才站起身。
視線不自覺又落在離火巨蟒族地的方向,許久,落寞的再一次轉身離開。
出了吞天獸的族地,已是可以尋到通往蠻荒的小路,只是她探險的經歷實在有限,當年在凡界積攢的那些微的經驗在仙界中又行不通,便也只能摸索著一點點前行。
仙寵袋中,小十八早已經抗議著要出來,自從感知到彥小七有將它丟回族里的心思,它就已經坐不住。
這仙界中果然像是族中流傳的那般多姿神秘,彥小七覺得難捱的苦海,在它看來都是極好之處,雖沒了那片可以縱情馳騁的草原,但能飛奔著跑在天上對它的誘惑力更大。
“主人,你讓我出來好不好?”小十八一次次通過契約,苦苦的給彥小七發著請求。
彥小七正愁不知該如何下山,她現在生怕會走進另一族的族地,再被困入陣法之中,如不是吞天獸一族的陣法只是想將人困住,并消磨其和野心,她在那陣法中定是會九死一生。
“出來也行,但你要幫我尋路,不然我定會再將你關起來。”
一拍腰間的仙寵袋,雪白的獨角獸出現在面前,那長長的尖角映著日光,帶出耀眼的金色直直落進心里,似是能將多年來在陣法中積攢出的郁郁都能照散。
這獨角獸果然是這世間最為獨特、圣潔的一族。
“主人,小十八這些年修為有精進,所以對族中的傳承又有新的領悟,一定可以帶您走出這里的。”沒有羲煜在場,他很不客氣的又揚著腦袋蹭了過來。
彥小七抬手在它脖頸間揉了揉,翻身坐在它的背上:“那我們就走吧,這附近布有不少陣法,你小心不要踩進去。”
小十八認真的點頭,雙眼明亮有神,細細看去似是還有道道流光閃過,好一會才選好一個方向背著彥小七飛快的跑了過去。
鎮天山極大,小十八一路飛奔著,跑的自是極快。
只是那山頂云霧繚繞,仙氣騰騰,不遠處的鎮天碑碑身上還帶著道道霞光。彥小七無語的拍著小十八的脖頸,不是讓它帶自己去蠻荒?怎么跑到了山頂!
“主人,這里是天然的困陣,人家看不破。”小十八懊惱的垂下頭,它試了好多種方式,但依舊走不出,無論換多少個方向,最終都會回到這里。
彥小七從小十八的背上跳下,這山頂的云霧間,總讓她有種怪異的熟悉感,若這腳下不是郁郁的草地,身前不是莽莽森林,她定會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那無邊的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