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嬌

第四十四章起疑

若諼泫然欲哭道:“姐姐不喜歡諼兒。”

雨荷哭笑不得,主子太小可真難侍候:“奴婢怎么不喜歡小姐了?”

“姐姐若喜歡諼兒,就應該幫諼兒隱瞞,這事若告訴了娘親,娘親肯定會說諼兒不遵閨訓,是個缺教養的野丫頭。”

雨荷柔聲安慰道:“夫人不會的。”

兩人正說著話,雨桐在門外拍門:“雨荷你這小蹄子,大清早的把門關著在里面搞什么鬼?”

雨荷應了聲:“就來!”忙跑去把門打開。

雨荷領著小丫頭端著熱水,拿著洗漱用品一面往里走一面數落道:“都快吃早膳了,你怎么還沒服侍小姐起床?”等到見到若諼,也是當場愣住,一雙杏核眼瞪的銅鈴大。

背后咣當一聲響,小丫頭驚得手一松,銅盆掉到了地上,水流得到處都是。

雨桐顧不得教訓小丫頭,把雨荷叫到一邊鬼鬼祟祟的問:“小姐這是怎么了?”

雨荷附在她耳邊小聲道:“大概撞鬼了。”把若諼對她說過的話復述給她聽。

雨桐嚇得面如白紙。

雨荷一面命一個小丫頭將地上收拾干凈,一面又派了兩個小丫頭去廚房抬一桶熱水來,小姐光洗漱是不行的,必須全身沐浴。

雨荷雨桐剛侍候若諼沐浴更衣完,許夫人便派個小丫頭來催:“早膳已經擺好,各位姐姐手腳勤快些,快點給小姐梳洗過,好去用膳。”

雨荷雨桐氣得七竅生煙,一個十一、二歲的三等丫頭竟敢如此口氣跟她們說話,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可她畢竟是夫人派的人,兩人只得忍下氣來,陪笑道:“妹妹先行,我們就來。”

若諼的頭發是濕的,沒辦法梳髻,只得暫且披在腦后。

主仆三人款款來到正屋,早膳果然已經擺好,許夫人正坐在長案邊一邊與凝煙說著話一邊等她。

許夫人見她今日起的遲了,以為昨天沾了暑氣不舒服才睡過了頭,遂關切地問:“大好了些嗎?”

若諼答道:“好多了。”便在許夫人身邊坐下。

凝煙問道:“妹妹怎么一清早洗頭?”

若諼仿佛剛看見她,坐著欠了欠身子道:“姐姐早,昨夜出了一身的虛汗,身上汗臭難聞,故此全身沐浴了一番。”

雨桐雨荷也跟著請了安。

許夫人招呼道:“別光顧著說話,快吃飯,吃過了還要去給你祖母請安呢。”

凝煙是吃過了來的,此時坐在一邊含笑冷眼看著若諼。

她昨夜在自己的清芬閣一夜未眠,等著青硯給她報信,她好帶著老夫人前去捉奸,若諼還小,不懂男女之事,能夠逃過一劫,但是子辰已滿十四,完全可以給他扣頂引誘拐帶良家幼女之罪,讓他死無葬身之地,誰叫他屢次壞了自己的好事,他自己找死,怨不得別人!

可等了整整一夜都不見青硯的身影,心里納悶,因此一大早趕到慧蘭苑,借著給許夫人請安打探若諼的情況。

許夫人告訴她,昨天若諼從清芬閣回來中了暑,人不舒服。

她只當若諼裝病,現在見她精神萎靡,味口不佳,的確像病后初愈,也就信了,只是不甘心的很,自己千算萬算,卻算漏了她會生病,一個整死子辰的大好機會就這么泡湯了,難怪青硯一夜未曾露面。

若諼吃了兩個蛋餃就放下筷子,許夫人憐愛地看著她:“怎么吃這么少,當心不長個兒哦。”

若諼道:“昨兒夜里吃了不少點心,現在還脹的難受。”

雨桐插話道:“奴婢奇怪,那些點心怎么全沒了,原來是小姐吃了,吃那么多消化不動,當然會不舒服了。”

吃過早膳,若諼的頭發也干的差不多了,便回房梳頭,凝煙告辭。

回到清芬閣,凝煙躊躇滿志四顧,老不死的本想借著讓她獨居表示她已不受寵,她當時還為此氣得幾乎吐血,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自己獨住一院,正好可以大展拳腳,實施自己的計劃,且不易被人發現,真是天助我也!

凝煙忍不住得意的大笑,身邊的香草瞪大眼睛驚恐地看著她。

若諼隨著許夫人去榮禧堂給老夫人請安,經過子辰罰跪的地方,那里已空無一人,總算長舒了口氣。

母女兩進了榮禧堂,給老夫人請過安后,老夫人疼愛地看著若諼,道:“諼丫頭,坐到祖母這里來,讓祖母好好瞧瞧,你怎么又病了?”

若諼在老夫人身邊坐下,道:“老祖宗快別聽我娘親夸大其詞,明明只是沾了點暑氣,睡一晚就好了,連藥都不用吃的,偏娘親小題大作,又是請太醫,又是要廚房待命,我想吃什么就隨時做什么,鬧得人仰馬翻的,知道的是娘親緊張我,不知道的還以為諼兒持寵而驕,素來輕狂慣了。”

老夫人微怒道:“我看哪個爛了心肺的小人敢如此說,直接打出府去!我們方府的嫡長孫女在自己府里嬌養,礙著別人什么事兒了?你娘親性子太慈,你現在驚恐癥也好了,還是搬回來跟祖母住,就是橫著走也沒人敢說你半句。”

若諼甜甜應了聲:“好!”

老夫人高興地把她摟在懷里,忽而想到了什么,滿面怒容對許夫人說道:“我不是吩咐過以后咱們家請大夫不許請華太醫嗎,為何媳婦還要請他!長安城的大夫又沒死絕,名醫也不止他一個!上次溫姨娘說華太醫與燕倚夢有些不清不楚,你還替她們求情,說是誤會!前兒借著諼兒生病,兩人又會了一次面,你怎么說!”

許夫人見老夫人發怒,忙站起來聽訓,卻是不敢還一言。

老夫人見她如此恭謹孝順,天大的氣也消了,翠玉奉了水果上來,老夫人看了一眼,道:“李子太酸,給諼兒吃吧,她愛酸,我吃桃的好。”

若諼正在沉思,這時回過神來,拿了一顆黃透晶瑩的李子,想起昨日娘親與華太醫的對話,他當場就拒絕了給燕倚夢診治的請求,這么名正言順的見面機會他都不要,說明他是極有分寸之人,懂得瓜田李下要避嫌,又怎會偷偷摸摸與燕倚夢會面?

再者,燕倚夢素來孤傲,與園子里的人鮮有往來,她是如何得知華太醫進了府,然后趕來相會?

是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與世無爭的燕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