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江嫣試探著小聲喊了一句。
片刻后，木林出來，躬身讓江嫣進去，自己卻離開了。
江嫣進門，看到端木宸應該也是洗漱完了，一身寢衣的坐在床邊，只眉頭緊鎖，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嫣沉默的走到窗前，挑了挑那盞忽閃忽閃的油燈，隨手抽了一冊話本子，坐在榻上看起書來。
半晌，端木宸似是才反應過來，看著江嫣“咦”了一聲：“坐那么遠做什么，過來。”
江嫣放下書，走到床前脫鞋上去，從后面摟住端木宸：“臣妾還不是怕打擾到皇上。”
“想了些事情。”端木宸拍拍江嫣環上來的胳膊，頓了頓，卻問道：“你看大長公主如何？”
“大長公主？”江嫣詫異，收回手臂，坐在一邊歪頭看端木宸：“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端木宸伸手摸了摸她的長發：“姑母她……”頓了片刻他又繼續道：“姑母她，曾與母妃不睦。”
江嫣有些詫異的瞪大眼睛。不是說，太后閉宮后，便是大長公主帶著端木宸，怎么她二人又不睦了？
“這件事情，比較私密。”端木宸捏捏江嫣的手，“宮里以前大概沒什么人知道，不過以后，大概會都知道吧。”
“為何？”江嫣更不明白了。
“剛剛……姑母去闖了母后的慈寧宮。”端木宸低聲說道，神色晦暗不明。
什么？
江嫣坐直身子，看向端木宸：“皇上不用去看看嗎？”
端木宸慢慢搖頭：“不必，雖然鬧的陣仗挺大的，但是她還是沒能進去。”
江嫣在一邊看著端木宸皺著眉頭不知道想些什么，心中嘆氣。
聽剛剛那意思，似乎還……有些遺憾？
可是剛剛她進門之前那一聲怒吼，明明是很生氣的，應該也是在說大長公主。
大概是……既生氣大長公主這般做法，又期待慈寧宮真的能打開？
江嫣再次伸手環住端木宸，端木宸對她一笑，兩人就勢倒在床上，卻沒再說話。
江嫣睜著眼睛默默看著端木宸的側顏，心中再嘆口氣。
這人，如今這威勢越來越足了，心思，也越加難猜。
很多時候，還矛盾的很。
就像甄綃綰那事，端木宸是既希望她同意，又想她不同意。
同意是相信端木宸對她的心，不同意是因為她對端木宸的在乎。
他都想要了。
像今日大長公主這事，也是。
“皇上。”江嫣小小喚了一聲，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便是私下，便是只他二人獨處，他也是朕，而她，也只能是臣妾。
也挺好的，皇上本來就應該是皇上。
端木宸沒有睜開眼睛，只用鼻子“嗯”了一聲，伸手攬緊了她：“睡吧。”
江嫣便又坐起來拉上床簾，喚來值夜的樂春吹熄燈火，在黑暗中摸索著摸摸端木宸的額頭，果然又在皺眉了。
“要成小老頭了。”江嫣小聲嘀咕著，伸出手指輕輕的給端木宸撫平眉頭。
“朕成小老頭，你就成小老太婆了。”端木宸抓住江嫣的手捏一捏，“不困？那咱來做些別的？”
江嫣輕聲嗤他，隨即便在端木宸懷里，乖乖閉上眼睛。
寅時初，端木宸起來上朝，江嫣也掙扎著起床，瞇著眼睛給他換好朝服。
“不再睡一會兒？”端木宸好笑的伸長雙臂讓江嫣幫他整理衣服，一雙眼睛卻一直在她臉上。
“嗯，不睡了。”江嫣一手按按額角，“今兒天氣好像不錯，等下臣妾走著去給皇后娘娘請安。”
“那午膳后，朕再來陪你歇息。”端木宸低頭親了親江嫣的額頭，笑道。
江嫣抬頭，也是一張笑吟吟的臉：“嗯。”
可是午后，別說端木宸沒來鳳陽宮，便是江嫣自己，也沒能回去。
因為這天，閉宮將近二十年的太后，第一次打開了宮門。
慈寧宮，寧圣殿。江嫣跟在沈瑤荷身后，向高座上的皇太后行跪拜大禮。
“諸位娘娘請起。”卻是太后身邊的姑姑語秋說話。
江嫣眼睛看地，隨著其他人一起起身，隨后坐在一邊。
“太后娘娘，今日覺得身子舒服了些，想著還沒見過皇后和幾位娘娘，便讓奴婢傳了旨意。”語秋笑意盈盈的說道。
“皇后何在？”這是太后在說話了，聲音略低，倒也溫和，江嫣微微抬眼偷看，只見一個略有些瘦的中年婦人，與端木宸有六分相似的眉眼，讓江嫣倒是一看就覺得熟悉，只面無表情，稍冷淡了些。
沈瑤荷起身走出一步：“兒臣參見太后娘娘。”
太后仔細看了看沈瑤荷，笑了一笑：“皇后坐吧，哀家也就是想認識認識你們。珍妃是……”
“兒臣參見太后娘娘。”江嫣趕緊有樣學樣的站起身來，向太后福身。
太后依舊是半瞇著眼仔細看了半天，擺擺手道：“好孩子，坐下吧。”
卻是再沒提旁邊的靜妃和德妃，這讓兩人有些尷尬，坐立不安起來。
“皇上，如今是有三個皇子，三個公主？”太后問沈瑤荷道。
沈瑤荷笑著回答：“是了，待母后身體再好些，兒臣帶他們來與母后回話。”
“便今日吧。”說起孫子，太后也很是期待，沒有表情的臉上露出一點兒笑容，“哀家今日便覺得身子很好。”
沈瑤荷笑著應了一聲，回頭看了眼雙玉。
雙玉點點頭，同時帶著另外三人身邊的宮人，去叫了幾位皇子和公主。
“太后身子好了，咱們可就放心了。”德妃笑著提起話頭，“以后呀，兒臣們便能天天見到太后，真是福氣。”
太后輕輕皺眉：“哀家只怕沒空天天見你。”
德妃一下子被駁了回來，臉上很是難看，江嫣偷撇了一眼，正襟危坐不敢多言。
一盞茶后，雙玉幾人便帶了三位皇子和三位公主過來了。
“啟稟太后，幾位皇子，公主都到了。”
太后表情好看了許多，眼中也帶上些溫柔，幾個孩子挨個看過去，沒有說話。
沈瑤荷先提醒道：“大皇子，這是你皇祖母。”
幾個孩子互相看了看，行禮道：“請皇祖母安。”
凰兒最小，此時卻也福身福的有模有樣，只她胳膊腿都還很短，便晃了幾晃，幸好被鳳兒伸手拉住了。
太后見狀，忍不住笑起來，先問凰兒：“這是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