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棲棲,以后她會跟著你,保護你。”蘇熠軒一手摟著柳嫣柔軟的腰肢,輕聲囑咐道。
柳嫣對于在旁人面前表現出親密十分的不自在,慌忙推開他,站了起來,嗔怪般看了他一眼。
棲棲眼觀鼻,鼻觀心,垂眸盯著地面,只做沒看到。
蘇熠軒抿唇笑笑,順勢放開了她。
棲棲?
柳嫣這才細細打量她,這姑娘有一張鵝蛋臉,生的幾分俏麗,笑起來的時候會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有點俏皮。
“其實,我身邊已經有了千千和珠兒,你不用再刻意找人照顧我。”
旁人身邊也沒這么多人伺候啊,她一個手腳健全的人,哪里需要這么多人看著。
“棲棲與她們不同,棲棲原是暗衛,身手不錯,有她跟著你,我更放心,這一段時間家里的生意比較忙,我可能沒時間陪著你。”
即將入冬了,很多東西要準備,又是月末,賬目也要交上去給蘇母過目,蘇熠軒自接手家族生意以來,便十分的忙碌,這個時間自然更是他忙碌的時候,她自然也知道的。
“你忙不用管我的,我會在這里等你回來,你也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話音落看到他眸中閃過幾分笑意,柳嫣的小臉忍不住的紅了,這人是不是又在暗中笑話她了?
輕輕捏了捏她的小臉,這丫頭總是這樣害羞,都嫁做人婦了,居然還這么害羞,這可如何是好。
“那你可要乖乖的,不要總做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柳嫣知道他指的是自己下廚的事情,可她每天待在這里,只能看著他忙,什么都幫不上他,再不為他做點什么總覺得心里不舒服。
她略帶委屈的嘟了嘟紅唇,扯著他的衣袖道:“我只是想為夫君做點事,難道也不行嗎?”
可憐見的,這委屈的模樣太可憐了,他心頭一軟,下意識的以為自己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
緩了語氣,輕聲道:“不是說不許你做,只是擔心你罷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又不會燒了廚房,砸了鍋碗,有什么可擔心的?”
蘇熠軒笑了笑,也曉得她說的是實話。
“隨你好了,但是有危險的事情不許做。”
柳嫣笑著點點頭,眸光一閃這才看到棲棲還站在那。
糟了,她居然忘記了,剛剛自己的模樣都被人瞧了去……
柳嫣咬了咬唇,太尷尬了!
蘇熠軒含笑不語,便坐在那欣賞她這害羞尷尬的模樣。
柳嫣故作鎮定:“那個……棲棲,你先下去吧。”
“是!”棲棲面不改色的應了一聲,等走出房間這才笑了出來,暗道少爺和少奶奶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房間里,柳嫣嗔怪的瞪了蘇熠軒一眼:“笑什么,你不是要出門嗎,還不走?”
“夫人這么容易害羞,真是讓人不放心。”
這有什么不放心的!
柳嫣拿了一旁的外套給他穿上:“你不用不放心,在家里誰還能欺負我嗎?”
“這倒是,有棲棲護著你,自是沒人敢惹你。”蘇熠軒在她唇邊親了一口:“你乖乖待著,我出門了。”
“嗯,早些回來。”
砂鍋冒著熱氣,藥材在鍋里翻滾著,濃濃的藥香在房中散開。
呂志陽的手有些抖,手里那張紙竟有千斤之重:“她……她當真這樣想的?”
魚樂眼圈紅了紅,強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點了點頭道:“是,小姐與公子門不當戶不對,日后還是不要相見的好。”
“她……她先前不是這樣說的……”呂志陽喃喃的道,那聲音太輕,恍若蚊蟲。
“小姐之前并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如今明白了,這世間女子千千萬,公子以后再找個更好的就是,魚樂告辭了。”
“等等!”呂志陽站起身,什么女子千千萬,什么找個更好的。
那她呢?她和他的誓言呢?他等了她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了她的回應,為什么要這樣對他?
既然無情早就該說清楚,何必等到現在!
“她是不是有什么難處?”
魚樂素手一緊,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把,方才鎮定的道:“沒有!小姐先前是迷惑了才會以為自己喜歡公子,如今小姐卻已經醒悟過來,她從來沒有喜歡過公子。”
“你胡說!”呂志陽雙目泛紅,一把抓住了魚樂的肩膀,怒吼道。
他不信,他不信!什么沒有喜歡過他,什么醒悟過來,她明明就是喜歡他的,他感受得到!
魚樂面色平靜,一雙水眸毫無感情,冷聲道:“我沒有胡說,公子以為我家小姐是什么人?她將來是要入宮為妃的,日后的榮華富貴不可限量,公子以為自己能拿什么和太子相比?醫術嗎?”
魚樂諷刺一笑:“公子不要太天真了,您開醫館這么多年,不還是這般窮困潦倒嗎?難不成您要讓小姐跟著您受苦受累嗎?”
身體的力氣仿佛一下被抽空了,呂志陽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
眼前的女子太陌生了,他好像從來也沒認識過她一樣。
她呢?她也是這樣想的嗎?
柳卿……她為什么要這樣做,這樣耍他!
她明明和他山盟海誓,為何卻不作數?
“公子保重。”魚樂轉身離開,眼前卻一下模糊了。
他們兩人的愛情,她是唯一的見證者,當初她也想過只要三小姐順利的入了宮,他們遲早有一天可以走到一起。
可是沒想到,世事變化如此之快,三小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嫁了人,她們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就要面對現實。
太殘忍了!
這對兩個人來說都太殘忍了。
魚樂只顧著為柳卿傷心,并未發現有一雙眼睛在不遠處緊緊的盯著她。
彩兒看了看藥館的牌匾,心中疑惑,她原本以為魚樂是來抓藥的,可是她離開的時候卻并未帶著藥材,莫非她不是來抓藥的嗎?
彩兒悄悄湊過去,透過窗子向里面張望著,房間里沒人,只有煮著藥的鍋子不斷地冒著熱氣,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音。
這里面也沒人啊,不對啊,大夫去哪了?剛剛明明沒看到呂志陽出來的。
正疑惑的時候,忽然看到呂志陽從門口走了出來,一路小跑的追了過去。
有戲!
彩兒心頭一喜,慌忙跟了上去。
魚樂因心情不悅走的并不快,剛剛沒走出去多遠便被呂志陽緊緊的抓住了手臂,有些驚訝。
呂志陽把幾包藥材放在她手里,柳卿可以對他無情,但是他卻不能置她的身體于不顧。
“公子……”
“我知道她的心思,你放心,我不會糾纏她的,只是她的身體尚未好的完全,這些藥你帶回去,這是方子,你也一并帶走吧。”
呂志陽把藥材和藥方塞進她的手里:“告訴她保重身體。”
魚樂拿著藥材,默然無語。
呂大夫多么好的一個人,怎么偏偏遇到了小姐,小姐又怎會偏偏看中了他?
上天,慣會開玩笑。
彩兒略有失望,先前她還以為柳卿喜歡的人就是呂大夫呢,她還疑惑來著,大小姐居然看中一個郎中,這眼光也太短淺了些,原來他是出來送藥材的!
正欲再跟上去,眼前卻是一黯,彩兒吃了一驚,抬眸一瞧,呂志陽便站在自己的面前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彩兒心頭一緊,心道一聲糟糕。
“彩兒姑娘是來給你家小姐抓藥的嗎,怎么站在這?”呂志陽冷著臉問。
彩兒眼睛一轉,點了點頭:“是啊,小姐最近精神不濟,經常胸悶,想找呂大夫給瞧一瞧,不曉得呂大夫有沒有時間?”
“沒有!”
彩兒一愣:“呂大夫,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時間,彩兒姑娘還是另請高明吧!”呂志陽說著,徑直進屋關門。
大門咣的一聲關閉,直接把彩兒關在了門外。
彩兒一時氣悶,暗道一個破郎中居然這般無禮,遲早有一天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恨恨一甩袖子,徑直走了。
魚樂回到家的時候,房間里熱的出奇,細細一瞧,火盆里竟有尚在燃燒的紙張,不用細看她也曉得這是什么東西。
在房間里一掃,卻并未發現柳卿的影子,魚樂奇怪,打起簾子往內室里一望,只見柳卿自己蹲坐在墻角,正埋著臉哭的厲害。
魚樂鼻頭一酸,明明舍不得,居然還裝著強硬,叫她去說那些傷人的話,自己卻在這里哭的不能自已。
早知自己如此傷心又何必做這種事情!
這兩天,她也想了許多法子,甚至情急之下連私奔之事都說了出來,卻都被她否決了。
緩步走過去,蹲下身子,魚樂強忍著心疼道:“小姐,地上涼,起來吧。”
柳卿身子微微一顫,抬起眼看了看她。
“你回來了。”
魚樂點了點頭。
“都告訴他了?”
魚樂再點點頭。
柳卿眼前一黯,眼淚先撲簌簌的落了下來,哽咽道:“這……這太好了。”
“小姐……”魚樂瞧不出哪里好,她只知道小姐哭的難過,呂公子也心傷難受。
為什么明明有情的兩個人卻要彼此折磨,為什么上天要這樣折磨兩個人?
柳卿說不出話來,心好像要裂開了,硬生生的撕成了兩半,痛不欲生。
“他一定會忘記我的,這太好了……”
魚樂手里還拿著那幾包藥材,其后見到他,他似是想開了,擦了擦淚道:“興許吧。”
只要他好好的,這比什么都好,他恨她也好,怨她也好,只要能好好的活著,不要被她波及,這就夠了。
柳卿抽出手帕拭去眼角的淚,勉強笑了笑:“魚樂,你別哭了,你看,我希望他能離開我,他便離開了,我也算是求仁得仁,不用難過的。”
什么求仁得仁啊!
“小姐,您當真不愿回頭嗎?如果您愿意,奴婢可以幫著您……”
“幫我做什么,和他私奔嗎?”柳卿搖了搖頭:“我們逃不出去的,爹爹和娘不會放過我們,我也不希望以后和他過那種東躲的日子,與其讓他被我連累,倒不如早日斷了的好。”
魚樂知道她雖看似溫柔但是一向有自己的堅持,她決定的事情別人鮮少能改變。
“你扶我起來吧,坐時間久了,腿有些麻了。”
“是!”
魚樂伸出手,柳卿這才注意到她手里還提著幾個紙包,隱約有藥香撲鼻而來,柳卿問:“這是什么?”
“他給的藥材,說是讓小姐養好自己的身子。”
她與他斷情,他卻還擔心著她的身子……
柳卿眼睛一熱,險些哭出來,卻硬生生將眼淚收回去:“先放那吧,我累了想休息一會。”
“好,奴婢扶您去休息。”魚樂扶她躺在床上。
柳卿哭了許久,身體已然乏了,無力的倒在床上,不出片刻便睡了過去。
魚樂拿了薄被給她蓋好,正欲離開卻見一物自她的袖口飄落出來,飄飄然落到地上。
拿起來細細一瞧,原是塊帕子,帕子的邊角處提著: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做連理枝,兩句詩。
字體是蠅頭小楷,甚是賞心悅目。
拿著帕子走出內室,火盆還放在屋子中央,東西早已燃燒殆盡,只剩下余恢還帶著點點的火光。
打開放在桌上的盒子一瞧,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什么都燒了,為何偏偏留下這帕子,口口聲聲說什么舍得,說什么放下,其實還是舍不得放不下吧?既然舍不得又為何如此狠心?
魚樂從來沒有這般糾結過,若換做是她,她寧愿放下一切跟呂公子私奔,什么柳家的顏面,什么女兒家的矜持,那種東西又怎么能比得上兩人的情誼重要。
縱然被抓回來,縱然私奔不成,那死也死在一處,也比這般折磨人的好。
輕輕將帕子放進盒子里,落了鎖。
魚樂放好了盒子,麻利的將房間收拾干凈,待得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灰燼的時候,又有些猶豫。
大小姐一向自持,不忍給任何人添麻煩,但是這件事當真就這樣不能改變么?
莫非當真要接受這樣的命運嗎?
魚樂捫心自問,若換做是她,她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