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愣住,并懷疑自己聽錯了的,其實不止是醫官。┡e┡ΩwwΔw1小shuo
嘴對嘴向死人吹氣,這種事情對古人而言,委實是太過匪夷所思了些。
雖然孫班頭并沒有真正死亡,他只是假死休克狀態,但這個事情其他人不知道啊!
一個人,氣息都沒有了,你還非要說他沒死,還說能救,并且還是這種匪夷所思的救法,你真不是逗我們玩兒?
愣住的醫官顯然不會因為江慧嘉的話就放下障礙,真的嘴對嘴去給一個“死人”吹氣。
江慧嘉也不強求,她看向跪坐在孫班頭身邊,臉上淚痕還未拭去的衙役少年,盡量平靜道:“愿不愿意救他?”
衙役少年方才哭得那樣凄慘,對孫班頭是真的關切。他也聽到了江慧嘉剛才吩咐醫官的話,這時就擦了擦眼淚,囁嚅道:“要我給頭兒吹氣?一定可以救活嗎?”
不說是跟“死人”對嘴有障礙,就是跟男人對嘴那也是有障礙的。
但這個衙役少年肯這樣問,事實上他心里就已經是有松動了。
人在逼急了的時候病急亂投醫并不奇怪,這時候不止是就近的圍觀人群,就是稍遠處正緊急滅火的火場中,都有不少人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注意。
“孫班頭好像是不行了,那個江大夫居然還說能救活”
“什么好像不行了?是已經斷氣了,嘖!”
議論聲似乎很遠又很近,江慧嘉緩慢地、篤定道:“聽我吩咐,可以回生,若再拖延,必死無疑。”
其實并不是一定可以救活,不過濃煙窒息時間不長,只要人工呼吸做到位,救活的幾率很大就是了。
但江慧嘉還是極其少有地在這種情況下說了肯定的話,這是因為她知道,這種時候,但凡自己有一丁點遲疑,結局就很有可能再偏向另一個相反的方向。
從她醫生的角度,她是不覺得人工呼吸有什么好避諱的。可畢竟時代背景不同了,她現在是宋熠的妻子,如果由她親自動口來給患者人工呼吸,這對宋熠無疑是要造成很大傷害。
江慧嘉說著話,又從旁邊藥箱里取出一塊白色薄紗布。她將白紗布折疊了一下,然后輕輕覆蓋在孫班頭口唇上,并以目光示意旁邊的衙役少年。
或許是她的篤定態度具有蠱惑之力,衙役少年竟又脫口道:“能蓋著布吹氣啊”
隱隱帶著松一口氣的感覺。
蓋一塊薄紗布做人工呼吸,那自然是為了防止唾液交流造成的疾病傳染,這是操作規范。
衙役少年又深吸一口氣,將眼一閉,哆嗦道:“頭兒,小弟這可是為了救你,你老人家走在路上回頭了,要謝我,不要怪我啊”
雖然看起來很忐忑,但他的動作卻很爽快。說完話,他再度深吸一口氣,捏了自己的鼻子就往孫班頭嘴上覆去。
這樣緊張的時刻,衙役少年的動作卻莫名給人帶來了些許笑感。
江慧嘉嘴角微微動了動,立即道:“捏他的鼻子,不要捏你自己的。”
“啊哦!”衙役少年忙應聲,改而捏住孫班頭的鼻子。
江慧嘉冷靜地指揮他:“對嘴,包住對方全部口唇,吹氣!停!”
她一邊快將雙掌對準孫班頭胸口壓下,做著高頻率的胸外按壓。
實際上,胸外按壓三十次,人工呼吸才需要兩次。
衙役少年被指揮著,雖然還有些緊張,可是配合得竟然還挺不錯。
江慧嘉額頭開始有細汗冒出,她連夜趕路,坐車顛簸,本來就已經很累了。到了平縣以后,更不曾休息片刻,這時候能堅持,全靠強大的意志力在進行自我壓迫。
她在心中默默計數,胸外按壓與人工呼吸如此循環約兩分鐘后,患者尚無反應。
四周的竊竊私語聲似乎又在放大:“怪模怪樣的,當真能將人救活?”
“可憐都沒氣了還被這樣折騰,作孽喲!”
“噓”
江慧嘉覺手臂有些酸,力氣似乎在減弱。
她額角、后背都在冒汗,但她并不敢多停歇,稍微觀察了一下孫班頭的狀態后,她便繼續開始按壓。
“江大夫。”但配合著做人工呼吸的衙役少年卻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了,他不安地,甚至聲音微顫道,“孫頭兒還是沒反應。”
江慧嘉只道:“繼續。”
她的聲音已經有些輕弱,但她的語氣中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又是兩個循環的按壓和人工呼吸之后,略顯晦暗的天色下,孫班頭的皮膚面色竟似乎是由紫紺漸轉紅潤了。又過一分鐘,他的胸膛開始有了細微的起伏,他恢復自主呼吸了!
江慧嘉一直在仔細觀察,對此最敏感,當即放開手,轉而搭住孫班頭手腕脈門處。
她略聽了聽脈,心里頓時放心幾分。孫班頭本來就是身強力壯的壯年男子,就算是濃煙窒息,一旦恢復呼吸后,他的自體修復能力也比體弱之人要強許多。
到這個時候,本來一直聽著江慧嘉指揮給孫班頭吹氣的衙役少年見到她改了動作,一下子也有些反應了過來。
但他的反應要稍慢半拍,江慧嘉先抽開手,衙役少年就是一驚,等江慧嘉探過患者脈搏,衙役少年才猛地哎喲一聲道:“江大夫,我們頭兒他”
孫班頭的呼吸一旦開始恢復,氣息的流入與呼出也就越來越強。很快,他從呼吸微弱到呼吸明顯,甚至他的嘴唇微微張開,眼睛有了要眨動的跡象。
“活真活過來了!天老爺!”衙役少年驚聲一叫,“頭兒!”
這一聲驚呼仿佛是按開了某扇神奇的大門,緊接著,更有連串驚呼陣陣響起。
實在太過不可思議,口說無憑,真真擺在眼前的事實才能令人信服。
起死回生這要是什么樣的人才能做到的事?莫非世上真有神醫?
不!這簡直是比傳說中的神醫還要神奇的手段了!
江慧嘉站起身道:“不要圍得太緊,阻礙病患呼吸,與人不利。”
另一邊又有患者在痛呼,她吩咐醫官接手孫班頭這里的后續治療,便立即去察看其他患者。
留下目睹了奇跡的其他人,簡直無法言述心中種種情緒。
我們真的沒看錯?死人真的活了?
死人真的活了,可是江大夫你為什么還這么淡定?好像人家其實就是打了個盹兒又醒過來似的?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