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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顧嘉宜開始處理山核桃。
她把核桃放到盛滿水的容器中,洗去空籽,然后撈起來放在一旁晾曬。
“宜姐兒,你洗核桃做什么啊把這個殼剝下就可以吃了,里面又不臟。”袁氏看著顧嘉宜,好奇地問道。
“大舅娘,這是我加工核桃的第一步。”
“哦,核桃還用加工呢,在縣城里學的吧”
顧嘉宜硬著頭皮點點頭,隨便應付了兩句。說多了只怕露餡,也許這個朝代還沒有加工核桃這一說法吧,所以也不盛行吃核桃。
袁氏閑著無事,見下午日頭正好,便抬了凳子坐在院子里,拿出繡花樣子繡了起來。
“宜姐兒,我真的沒有想到,你竟然還愿意收留我。”袁氏突然說道。
顧嘉宜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她真的沒有那種鐵石心腸把無家可歸的袁氏掃地出門,而且她的性子一夜之間也變了許多,雖說兩人還沒有達到友好的程度,可是這一天相處下來竟也風平浪靜,這點倒讓顧嘉宜有些不習慣。
突然,圍欄“扣”地一聲被人推開了
“袁大姐還真的住在小叔家里來了啊。”進來的那婦人年紀大約二十七八,身上梨黃色的衣服和村里那些穿黑白灰的女人大不相同,她的臉上涂了淡淡的脂粉,這在村里習慣素面朝天的女人當中竟成了一道綺麗的風景。
“你是”顧嘉宜微微一怔,這個女人應該不是這坨村的吧。
“是你大舅帶回來的野女人。”袁氏冷冷地說道。
“喲,大姐,話可別說的那么難聽啊,我可不是什么野女人,醇哥和我的婚事已經定了,在下個月初十,大姐可要記得來哦。”
“你別大姐大姐的叫,你也不年輕了,我不過長你兩三歲而已。”
顧嘉宜本來不想摻和的,可是她突然覺得袁氏很可憐,眼前這個妖艷的女人說話似乎比她還要厲害三分,而且關鍵是,她也不喜歡這個女人。
“這位嬸嬸,你和大舅的喜酒我們當然會去,小舅回來我會轉告給他的,不知還有什么事嗎”
那女人似乎這才注意到她一般,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就是小姑留下的女兒吧,那么你不該叫我‘嬸嬸’啊,該叫大舅娘才是啊。”
“稱呼只是個代號,這聲大舅娘我遲早會叫的,只是你還沒有過門,我便稱呼你為舅娘,似乎不太妥當吧。”
“哼,一個嫁過人的破鞋知道什么是羞恥嗎”
“你說什么!”
“我說,”袁氏大聲喊道,“你就是一只嫁過人的破鞋!聽……”
“啪!”袁氏臉上重重挨了一巴掌。
“金花你這賤貨敢打老娘!”
“打的就是你!”
兩個女人頓時扭在一起,互相拉扯著對方,互不相讓。
顧嘉宜搖搖頭,她才沒有這么好的心情去勸架,袁氏一向跋扈,現在終于找到能夠治她的人,她才沒有那么傻把她們拉開,萬一誤傷到了還真不劃算。
可是,就在她伸手去端那個裝了核桃的盆時,不知誰的手伸進來抓起幾個核桃就往外丟了出去。
“打死你這個小賤人!”這么惡毒的聲音是來自袁氏的。
那個叫做金花的女人也不甘落后,隨手抓了核桃扔向袁氏。于是原本只是扯頭發、拿指甲掐人的打架,變成了扔核桃大戰。
顧嘉宜一下怒火中燒,小舅不在家,她就得好好守住這個家,現在倒好,這里成了這兩人的戰場,想撒野就撒野,哼,老虎不發威當她是病貓啊!
“都他媽給老子住手!”顧嘉宜爆了粗口,重重地擲下手中的盆子,盆子落在地上,發出“哐啷”一聲,將正在打架的兩個人都震住了。
“宜姐兒你別管。”袁氏說道。
“要打出去打去,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沒教養的潑婦!”
“你這臭丫頭……”金花也回身罵道。
“我還真沒有聽人家說過,有這種在別人家屋里打的稀里嘩啦的人,完了還占著理了!”
金花正要上前去擰顧嘉宜的胳膊,手腕就被一只粗壯的鐵爪給抓住了。
“金花,有事回去再說。”男人有些討好地說道。
“何醇,你捏痛老娘了。”金花掙脫開來,氣呼呼地說道。
原來這個黑面大漢就是大舅何醇。不過顧嘉宜對他沒什么印象,在這坨村的三年,何醇在外地的碼頭上當工頭,一直沒見他回來過,袁氏盼了他這么久,現在人回來了,卻帶回來一個女人,袁氏的心里一定很難受吧,但是同樣難受的還有他們的三個孩子。
“我們走吧。”何醇攬著金花的腰,看也沒看袁氏一眼。
“大舅,”顧嘉宜心里有些沉悶,“玫姐兒他們都還好吧”她注意到,袁氏的眸子突然閃了一閃,她到底還是放不下幾個孩子的。
“宜姐兒好多年沒見你了,在村里還住的習慣吧你放心,玫姐兒他們都好,有空就到大舅家里來玩。”
“好了好了,不是要回家嗎還不趕緊走!”金花不耐煩地說道。
何醇又好言哄了她幾句,兩人這才離開了。
那兩個人走后,袁氏就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眼神空洞,直直地看著遠方,什么話也不說。
傍晚,牛大嫂帶了些飯菜過來,和顧嘉宜一起擺好碗筷,這才對袁氏說道:“袁姐姐,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袁氏抬起頭,見她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樣,不由嗔道:“你向來是個爽快人,今日怎么連話也說不全了”
“袁姐姐,村里都在傳,說,說你和何大哥不是和離,是他休了你,所以你什么也得不到。”
“什么哪個王八蛋說的”
“聽說是那個金花去村長和族長那兒鬧,說你犯了七出之條,應該是被休的,族長和何大哥溝通過了,那金花又讓何大哥寫了一封休書,估計等一會兒就要過來給你。”
“七出之條,我犯了哪條”
“說是善妒和多口舌。”
“這是無中生有的嘛!”
牛大嫂微微嘆了口氣,放下筷子。
“大姐,別怪我說個實誠話,這善妒嘛,自然就是針對你對那金花了,本來何大哥納金花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被你那么一鬧,村里的人都在看笑話,都說你是妒婦了,還有,你這多口舌也是事實,如果當年不是因為你攛掇,何大哥和先生也不會分家,而且這分家,我們大家都看的明白,你是擺明了欺負先生嘛,主宅和田地都歸了你們,先生就這么一間破房子,是,當初是為了照顧何大娘,可是說句不好聽的,何大娘都死了這么久了,倒也沒見你們重新分平了,先生是讀書人,不和你們一般見識,可是我們這些人可是看的分明的很,你做人嫂子這么做遲早會遭報應的。”
袁氏低下頭,什么也沒說。
“你看,這報應不是來了嗎”袁氏突然苦笑道。
牛大嫂正要開解幾句,突然聽到顧嘉宜的聲音,“那金花嬸子又來了。”
話音未落,就聽見金花的笑聲,“宜姐兒還在門口迎接我呢,我來找袁大姐的。”聲落人才至,笑容嫵媚得意,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袁大姐,這是你的休書,那封和離書作廢!從此我們井水不犯河水,老宅是我的,田地還是我的!哈哈哈……”
金花的笑聲隨著呼呼的風全數吹進了顧嘉宜的耳朵里,奇怪的是,她并沒有因為看了袁氏的笑話而高興,反而心情是那么的沉重,似有千斤石壓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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