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斷喝,如削金切玉,刺耳至極,又震人發醒。
陳墨精神一晃,終于清醒過來,結果一醒過來就看到一團淋漓的血色照在自己的面前,嚇了一大跳。
這才發現腳下的火焰井即將熄滅,陳墨哪里還顧上的別的,抬手就扔出一道火球術,結果火球術剛一扔出去,飄然的感覺再次襲來,忍不住讓人沉淪其中,如同甜美的夢鄉吸引著困極的人。
不行,那不是甜夢,那是死域。
但是無論是甜夢還是死域,都是那么的吸引人,根本讓人無法抗拒。
明明陳墨的內心深處早已警鈴大作,但是卻如同見了食物的餓鬼一般控制不住自己。
不行,不能。
我不能死在這兒。
即將沉淪之隙,陳墨拼著全部的意志力終于保留了最后一絲清明,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然后猛地一拍儲物袋,將自己之前制作的簡易空氣瓶取出來,一把將柔軟的瓶口拍在自己的臉上,包裹住了自己的口鼻。
這空氣瓶還是當初在東越港口鎮為了打算跳海制作的。當時制作了好多,剩了不少,后來為了以防萬一還又多制了一些以備萬一。現在她的儲物袋里倒是有不少。
狠狠地吸了幾口氣,陳墨的心緒終于平靜下來。剛才那股讓人無法抗拒的感覺終于消散了不少。
這一切說起來多,但其實都發生了幾息時間,等陳墨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她腳下的火焰井才剛剛熄滅。不用猶豫,陳墨立刻又在腳下施放了一個。
見這是塊硬骨頭,那些得不到便宜的血煞立刻放棄她,倏忽一閃,又向著別人而去。
陳墨這才發現,這次的戰斗是有多慘烈。
周圍慘叫聲一片,一個又一個鮮活的人體接連不斷地被吸干血味,只剩下皮包骨頭的倒下去。
“我的,我的。”
在陳墨前方不遠,一個修者又目刺紅,如同瘋了一樣的往前跑去,完全放棄了攻擊和防御,仿佛只有前面是他最深的渴望一般。
但是沒跑多久,就被血煞盯上,吸干了一身的精血。而他的旁邊竟然有三四名修者完全無禮這一幕,依然如同瘋子一般往前跑去。如同飛蛾撲火一般。
看著這慘烈的景象,陳墨心神俱震。
抬頭看去,只見遠遠的樓梯前方,一點血色柔光靜謐安詳,吸引著無數人瘋狂地前仆后繼。
血柔花,果然名不虛傳。
“停下。”詹衛再次斷喝。
可是那些瘋狂的修者只是頓了一頓,緊接著又喪失了一切,繼續撲了過去。
“沒用的。他們沒有抵抗之法,清醒也只是一時。”游云說道,他手里拿著一件法器,火焰噴出,就有血煞消散于無形。
并不是所有修者瘋狂,也有幾位修者趁著剛才一瞬間的清醒之隙拿出了抵抗的法器,比如游云此時臉上就戴了一個銀色面具,只遮住了一半的臉,就完全不受影響了。
高子升衣領上附了一面銅鏡。含鳳仙子頭上插了一支朱釵,各位修者都是各顯其能,各種精巧的法器花樣繁多。
只有陳墨手里拿了個瓶子,粗笨不已。不過這也是她唯一想到的辦法了。不過她還不是最狼狽,還有一些人沒有這方面的法器,竟然只能直接用手捂嘴,極力地屏住呼吸才能逃過被誘惑的命運。不過,他們如此已經沒了戰力,更不敢再多呆,全都轉身向著臺階下跑。
有幾個逃的快的終于躲過一劫,消失無蹤,而還有幾個,竟是因為太慢,而被血煞盯上,轉瞬就變成了干尸。連慘叫都發不出來一聲。
陳墨被數只血煞包圍,這次的血煞實力又又比較強,應對的也很艱難,幸虧空氣瓶有用,總算讓她松了一口氣。
由于這次的血煞實在太多,實力又強,眾人費了好一翻功夫才全部消除。
血煞全部消散,此時再一看人數,竟然只剩了三十幾人,死了一大半的人,這次的傷亡不可謂不大。從他們這兒一直到血柔花的所在地,幾乎排滿了干癟的尸體。
而剩下三十幾人之中,竟然還有一小半的人無視一切地往血柔血的地方撲去。那些人的眼睛已經變得血紅,已經陷入瘋狂之中。
“停下。”
沒了血煞的攻擊,有修者試途攔住發狂的人。結果沒想到卻受到了那些人的拼死抵抗。
陳墨眼睜睜地看著一名修者睜著血紅的眼睛,爆發出全部的力量對阻擋自己的人發出爆烈的攻擊,然后沖到血柔血之下,竟然一下子撲倒下來,將頭埋在花根之下,主動去做血柔花的肥料。轉瞬之間,就化成了一個血人。然后滿身的血液都被吸走。
陳墨看的心驚不已,只覺心里一陣陣發寒。這些人的心志,竟然已經被侵蝕的這么徹底,如同吸了毒的人,完全沒了理智。
血柔花,又稱柔骨花,能讓鐵骨化指柔,傳聞只要聞一口它的花香,就讓人飄飄欲仙,發癲發狂,沒人能抵擋它的誘,惑。
陳墨也從書上看到過一點介紹,這東西由血煞聚集之地出生,如同地獄之花一般,它的花香,就是最好的毒藥,只要吸一口,就會上癮。也很像地球上的毒,讓人飄飄欲仙,只是比地球上的毒更加厲害。
簡直就是罌粟的變態升級,事實上也是如此,哪怕陳墨現在已經掩了口鼻,看著它的方向也有些想靠近的沖動。好不容易才勉強壓制下來。
那花朵通體鮮紅色,如同血液澆灌的一般,美艷至極,引人心神。只憑著花香,就能讓一個一個地修者前撲后斷地撲倒在花叢之下,爭當肥料。
看著這些致命的花朵,眾人立刻出手,不敢用手碰,只用法器將血柔花挑起,裝入玉盒之內。再封入空白的儲物袋之中,才總絕隔絕了它的氣息。
陳墨也用長槍挑了兩朵,收入玉盒。
待到所有的血柔花全部被收起,陳墨才拿開嘴上的空氣瓶,松了一口氣。
剛剛經過一場戰斗,現在暫時安全。此時再看了一眼人數,走的走,死的死,已經只剩了二十幾人。
原本的一百零三人,到現在的二十幾人,這比例,實在是太大。陳墨掃了一眼,剛才那一戰,連練氣大圓滿的修士都死了兩個。
剩下的這二十幾個人,可謂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了。
此時,眾人看著眼前的臺階,有些猶豫。
最終,又有一個修者站起來說道:“眾位,我也要回去了。告辭。”
“孝戚拳戚容,也怕了嗎?”游云笑道。
戚容笑笑:“怕與不怕兩說,只是機緣重要,命更重要。”
由其是這臺階沒有盡頭,從開始到現在,好處沒見著,危機倒是不少。死在這里,實在是不值得。
聽他這么說,倒是又有幾人動搖起來。若只是危險也就罷了。只是這階段似乎永遠也走不完一樣。現在他們甚至已經懷疑,他們究竟能不能走上去。
很快,又有兩個人退出。不過,能走到這里的人心志都更加堅定,退出的人倒是不多。
留下的自然也更加堅定。
陳墨仔細考慮了一下,覺得只是血煞和血柔花的話,小心一點,勉強也還可以應付,儲物袋里的空氣瓶也還能撐不少時間,就留了下來。
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若是轉身回去,是真的能夠一出去回到外面,還是會遇到其它的事情。
想到這里,陳墨轉身回頭,看向臺階下面。她之所以這么想,是因為每次她往下面看的時候,心里就會升起強烈的危機感。
那股強烈的危機感由內而外,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東西,只要她往下走就會被擊殺一般。那種感覺出現過好幾次,每次她回頭的時候,都能感受到,她相信,這絕對不是錯覺。
如果她下去,肯定會非常危險。雖然從始至終,所有離開的人都沒有什么看出什么變故。好像真的只是離開了一樣,但是陳墨卻不敢冒這個險。所以,她只能繼續上前。
“這位道友的心志倒是堅定。”
正在思考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說話,陳墨一愣,一抬頭,卻是游云。游云笑笑地看著她,似乎對她的表現有些興趣。
不過也確實,仔細看看周圍,現在留下的幾乎都是家族子弟,散修要么走要么死,已經沒人了。而且,練氣七層以下的人也只剩了她一個。
無論是修為還是實力,目前看來,她都是最墊底的那個。就連法器,也比別人的粗糙。
想對剛才為了對付血柔花隔絕氣息時,別人都是各種精致的法器,只有她,只能拿著個瓶子。
這樣看來,她確實挺另類的。能活到現在,竟然還想繼續往上走。
陳墨說道:“既然都已經來了,總要上去看看。”
“陳道友是我藍家的人。自然心志堅定。”
陳墨一愣,沒想到藍從懷竟然會這么說,現在藍家的人中,和藍從懷在一起的,小宋和其他兩位已經死了,只剩了丁天奉和藍從懷。再就是陳墨了。
“之前的時候,沒想到會遇到血柔花,竟然沒有準備隔絕氣息的法器。剛好,我之前游歷的時候多得了一個,現在正好給你用。”藍從懷說著,拿出一塊玉佩。倒是精致華美。
天下沒有白費的午餐,陳墨知道拿了這塊玉佩怕是就要為他效命了,說道:“多謝藍道友,我有東西自保。”
見陳墨不識數,藍從懷有些不悅。
丁天奉說道:“你說的東西就是那幾個瓶子?就那東西,”丁天奉沒有說完,不過,話中輕視的意味也很明顯。
陳墨說道:“那瓶子雖然看著粗笨,也是一件法器。還是挺好用的。”
其實那東西確實是有點靈氣,但也是有而已,畢竟不是什么品階的瓶子,在修真家族,怕是連喝茶用的水懷都比它高級一點。不過,陳墨確覺得很實用。
雖然它很簡單,但就是因為簡單才更實用。那些法器,雖然看著很高明,但是使用起來,總是要消耗靈氣的。萬一靈氣跟不上,就和廢物差不多了。而陳墨的瓶子,卻是不需要任何靈氣的。在任何情況下,只要拿出來就能用。
相比來說,陳墨倒是更相信自己東西。
藍從懷有些不悅,但是他自持身份,不愿多說。
這種時候,自然就輪到丁天奉為他說話,丁天奉說道:“陳道友何必這么固執?以后的道路可能更堅難,萬一要是拖了別人后腿怎么辦?”
陳墨說道:“死的這么多人,不是也沒拖別人的后腿嗎?”
你,見陳墨這么說,丁天奉的臉色直接就沉了下來,覺得這陳墨也實在是太不識數了。藍從懷好心好意給她送法寶,結果竟然還如此不識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