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親近
齊好畢竟是大家閨秀,即便對齊婥厭惡至極,也絕不會當面不顧禮數,便也還了禮。
齊婥笑著又轉向梅若莘,眉目中滿是溫柔,行禮道:“姐夫。”
梅若莘蹙眉,淡淡的“嗯”了一聲,就厭煩的別開了眼。
齊好見狀便有些詫異的抬眸看了梅若莘一眼。這位做姐夫的,面對齊妙時可是溫和客氣的很,這會子卻直接撂了臉色,足見他們夫妻一心,對齊婥都沒什么好印象。
齊婥在對上梅若莘宛若瞧見什么遭人厭惡的臟東西似的眼神時,原本溫婉的笑容就已僵硬在臉上。她自信以她的才名和容貌,必能得男子的看重,至少不會有人當面撂臉子。她又不是要與自己姐夫如何,不過是尋常交流罷了,想不到梅若莘竟會這般冷淡。
齊將軍卻沒注意到這些,與梅若莘說著話,就直往前廳去。
齊好這下子就不得已跟齊婥并肩走在后頭。
齊婥低聲笑著搭話:“長姐近些日子可好?妹妹這段日子在家里做女紅,父親準備我的親事忙碌,我便也沒能得空去府上拜見。”
“不敢勞動你登門。”她若不來搗亂還會覺得好一些呢,不過就是各自過日子罷了。
齊婥笑容再度僵硬,她算看出來了,齊好與梅若莘這是將她當成洪水猛獸了。原本她與齊好夫婦兩個并無什么交集,可齊好與齊妙是一母同胞,難免會聽齊妙的讒言。思及此,齊婥不自禁握緊了拳頭。
如今的情況,他父親是指望不上,母親為了生存做起了皮肉生意,她更是不想指望,多接近還嫌跌了自己的身份,毀了自己的閨譽,這么一看,她這個父母雙全的,竟是比齊好和齊妙這種沒有生母的情況更加堪憂。
與蘇家的親事算是徹底定下了,嫁給那個紈绔,往后又沒有娘家可以依靠,現在與姐妹相處也不知來得及來不及……
齊婥正如此想著,忽見白希云與齊妙相攜迎面走來。
白希云身上是淺藍色的細棉布道袍,頭發只以一根青玉簪子挽定,一身打扮的隨意樸實可仔細看,那袍子的做工細致,腰帶子上的玉帶扣卻是和田籽玉中的極品,垂下的扇墜子上串著的大小一致的玉珠子流蘇更是精致非常。他打扮的素淡,全身上下卻從細致出流露出淡雅和華貴,足可見家底的殷實。
齊妙的樣子還是齊婥討厭的那樣,身上牙白色銀線繡葡萄纏枝暗紋的對襟褙子,下頭是條銀紅色挑線裙子,干凈漂亮的猶如白雪映著紅梅。她鴉青長發高挽,行走時步搖晃動,雪白的護領包裹著她秀氣脖頸上牙白的皮膚,顯得那對紅寶石的耳墜格外鮮紅。
只要一看到齊妙,齊婥就難免不生出妒忌。
齊妙如今一身華貴,頭上的紅寶步搖,腕子上的血玉鐲子,腳上踩著的蜀錦繡花鞋,無一處不精致華貴。她來之前已經竭力的捯飭了一番,自以為也是可以的,可在齊妙面前,到底還是不如人家首富之家隨意的一件穿著。
可是這門親事,到底是自己讓給齊妙的!現在齊妙霸占著她的位置享受著榮華富貴,她卻要嫁給蘇二那種紈绔,且那紈绔還是個跛子,家里還一群小老婆……
齊婥猛然低下頭,她怕再抬頭看去,她會忍不住眼里的妒恨。
白希云與齊妙到了近前,尚未開口,齊好就已經三步并做兩步上前去,一把摟住了齊妙:“妙兒,你沒事吧!”話音未落,眼淚就先落了下來。
徳王的所作所為沒有人敢在外頭宣揚,是以對于徳王綁架了齊妙的事也只幾個人知道。齊好卻是從梅若莘處聽聞了過程,是前幾日提心吊膽,妹妹丟了她哭的眼睛發疼束手無策,昨兒知道了細節,她忍不住在房里將徳王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遍了,氣的半宿沒睡著。
今日一見齊妙,她就心疼起來。白嫩的人兒眼見著臉頰塌下去,在一想被徳王綁走齊妙還不定要受多少罪,齊好就怎么都忍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
齊妙被齊好哭的鼻子發酸,險些也落了淚,忙拍著她的背安慰,道:“長姐莫哭了,往后我常去看你可好,你若是在哭,姐夫可是要心疼的。”
齊好精神一凜,這才想起齊將軍和齊婥都在,若是言語中不留神露出話去,說不得他們就會對外宣揚起來。
一回頭,果真看到了齊婥疑惑的眼神。齊好心里煩的不行,暗罵這兩人怎么偏要趕著今天來,害的她有話都不敢當面問齊妙,眼淚卻是止住了:“看我,咱們多日沒見,我想念你想念的緊,奈何家里還有一堆的事繁忙,竟也不能得空。”緊緊握著齊妙的手,幸而齊妙平安的回來了,她也能夠放下心了。
齊妙笑道:“我知道你事忙,不過可算見了面,待會兒咱們姐妹可要好好說說體己話。”
齊好連連點頭。
眼看著二人這般親密的說話,獨將她拋在一邊,齊婥妒忌的差點要咬碎滿口的銀牙。就算她和他們不是一個媽生養的,也不必表現的這么明顯吧,這是例外就不想理她一個人呢。
齊將軍卻沒心思去在意齊婥想什么,見了白希云,笑著上前拍拍他肩膀,“賢婿啊,你的氣色不錯。”
白希云笑了下,禮數周全的行了禮,隨后語氣淡淡的道:“還好。”
齊將軍見白希云如此冷淡,尷尬的咳嗽了一聲。他也覺得沒話找話來說有些難度。畢竟聽說白希云和齊妙這里出了事,見朝堂上有人參奏白希云,他可是一句話都沒敢給他說的。本來他在家里捶胸頓足了一番,覺得這個女兒嫁的賠本至極,什么好處都沒撈到,還說不定會被帶累,還囑咐齊婥要與齊妙夫婦斷開往來。
想不到白希云竟然放出來了!
這幾天沒馬上登門,他也是打探清楚確定了皇上對白希云的重用不曾改變,這才敢來。
不過見了面,畢竟還是尷尬。
白希云根本不在意齊將軍,笑著道:“先請花廳內吃茶吧。”
到底還是齊妙的生父,不能直接將人攆出去。若是怠慢太甚,傳開來也是好說不好聽。
齊將軍聞言,當即就松了一口氣。忙于兩個女婿說笑著進了花廳落座。
齊妙則是拉著齊婥的手走向梢間。齊婥不好獨自留在外間攙和爺們家的談話,就只好跟在齊好和齊妙的身后。
她此時被排除在外,已是尷尬至極。
可來都來了,到底還是要耐著性子相處的。
梢間里,齊妙與齊好并肩拉著手坐在臨窗鋪著柔軟錦緞坐褥的暖炕上。齊婥則是坐在了他們斜對面的圈椅上。
淺青來上了茶點,就退開立在了一旁聽候吩咐。
齊好拉著齊妙的手低聲噓寒問暖,齊妙知道齊好想問什么,只是礙于齊婥在場不好說話罷了,就笑著低聲安慰。
齊婥端著青花蓋碗的手因憤怒而顫抖,險些將茶碗里的熱茶都晃了出來。眼看著對面這兩姐妹如此明目張膽的冷待自己,她偏偏又不能發作,真真是憋悶至極。
她現在是無依無靠的人,旁人指望不上,到底希望年輕的姑娘心軟,將來或可以幫襯自己一二。
思及此,齊婥啜飲一口茶,緩緩放下蓋碗笑著道:“長姐與三妹妹要好,見了面兒體己話也說個沒完,叫我看了好生羨慕呢。”
齊妙與齊好聞言,感覺就像好好的吃著飯,忽然嚼出一顆沙子一般牙磣,面上笑容就都淡了。
齊妙瞥向齊婥,道:“二姐姐近來可好?不知道苗姨現在怎么樣?”
一句話,直戳齊婥自尊,她臉色以眼可見的迅速漲紅。
苗氏怎么樣,怕都成了京都富貴人家知情者的笑柄了,被齊將軍休棄之后,先是與親家公勾搭成奸,被發現后鬧開了那么大,還被前夫打上門去吵嚷的人盡皆知,如今更是大大方方的做起了皮肉生意。
齊婥每每想起自己有這樣一個不知廉恥的母親,都覺得面上無光。
在旁人看來不過是一句客套的問候罷了,可是從齊妙的口中說出,在加上齊妙和齊好那含笑的眼神,就讓齊婥覺得他們是在幸災樂禍,專門撿這件事來說讓她難堪的。
齊婥咬牙切齒的道:“多謝你掛念,她很好。”
“是嗎,這段日子苗姨過的也風光,那正好也是她喜歡的生活。苗姨這些年跟著父親也不容易,想來現在終于如愿以償過上了自由的日子,她心里也是歡喜的。二姐孝順,是不是還時常去看望苗姨?”
“并不常去。”齊婥的臉色迅速漲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臊的。苗氏那里她根本就不敢露面,齊妙怎么偏偏逮住了這個話題不放,齊婥被激出了火氣,也擠出滿臉的笑容來,問道:“前些日子你們一家子都下了大牢,都沒事吧?”
這話問的就太低端了,讓齊好禁不住皺起眉頭,冷聲道:“二妹妹說話未免太過難聽了些。若是妙兒家里有問題,你又能幫上什么忙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