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醫

第四百五十七章 官府

“哦?”白希云斜睨白希暮,忽而彎起嘴角,諷笑道:“我信口雌黃?難道你無憑無據的指責就不是信口雌黃了?不論是詆毀我還是詆毀齊氏,都要昧著良心,我看你這些年是越活越回去了,跟著身邊的人根本就不學好!”

白希云訓斥的話說的直戳人心,可偏偏語氣上還像是兄長訓斥弟弟那般。像是長輩在對待不懂事的頑童。

周圍人看白希暮的眼神就都更加微妙起來。

屋內外守著的下人們都是白家的老人,主子之間那些事雖然他們不知詳細到底都發生了什么,可是在下人之中也有一些流言,不論真假,他們的印象之中白家的主子早就已經荒誕至極。他們的眼中白希云本來就是一個受害者,如今白希云會不計前嫌,不但先前救治了老太君,出了這等大事還帶著人來奮力救援,誰料想白希暮會睜開眼就翻臉不認人。

下人們心里早白希暮已是白眼狼的代表了,屋里的兩個老媽媽鄙夷的撇著嘴。外頭的丫頭更有議論紛紛的。

白希暮看周圍人看他的眼神,就知道現在大家心里在想什么,羞惱的漲紅了臉,將白希云真正恨到了骨子里。

“都到了這會子,你還裝好人!還裝什么友善的兄長!若你很的有良心,發達時怎么不見回來報恩?這會子害死了一家子人,還有臉來充好人!我呸!我如今家破人亡,也沒有什么好怕的了,你若真不心虛,我也不怕你將我丟出去,我立馬就去衙門告狀,我也要去敲鳴冤鐘,找皇上伸冤!”

白希云聞言,認真的點了點頭:“既如此,那你快去吧。”回頭吩咐下人:“來人,送三少爺去衙門敲鳴冤鐘。”

“是。”侍衛們早就看不慣白希暮這潑婦模樣,上前去架起白希暮就往外走,這一次不論白希暮是否掙扎,也不管白希暮會說些什么,他們是打定主意要將人丟出去。

白希暮一面掙扎一面怒吼,口中臟的混的都亂罵,心里卻是對白希云的反應驚慌起來。他原想著白希云是被他一番震懾,必定會先亂了陣腳才是。想不到的是白希云竟根本就不懼怕他的威脅。不是越是身處高位的人,就越是害怕失去嗎?白希云現在這個位置,最擔心的不應該是名聲敗壞被皇帝厭棄嗎?怎么他不但不怕,還命人送他去敲鳴冤鐘?

白希云難道真的會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這種話?白希暮以為混跡官場多年的人,會比他更了解言語的力量。就算不是真的,此事一出,白希云也會名譽掃地。

白希暮已經完全不理解白希云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他的確是要將事情鬧大的,可他也只是想去順天府衙門告狀罷了,可從來都沒有想去敲鳴冤鐘啊!那鳴冤鐘若是真的敲響,就算告贏了自己也會丟了命,他還要留著這條命享受人生,等著他的親哥哥登上皇位然后自己就可以平步青云。

好日子還沒有過上,他怎么能死?

白希云也真是太過狡猾了!

他這是在逼著他自己放棄!

白希云和齊妙這時也披好了披風,相攜從屋內出來。

白希云吩咐身旁的人:“預備馬車,記得坐褥鋪的厚實一些,三少爺才剛傷著,又受了驚嚇,禁不起顛簸。”

下人對白希云的態度更加恭敬和敬佩,行禮應是退下去預備,路過白希暮身邊時,無不用鄙夷的眼光看這個人。

在下人們心中,白希暮的卑劣與白永春的卑鄙已經接近,白家被白永春敗光,如今也算是后繼有人,至少卑鄙的血脈是傳下來了。

白希云與齊妙攜手站在廊下,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模樣,就那么淡淡的目送白希暮出門上車。白希暮被護衛們強制送上馬車,“護送”著出門。

白希暮擰著眉,覺得事情的發展在漸漸的脫離掌控。

反正他是絕對不會去敲什么鳴冤鐘的。他有大好的未來,做什么要這會子搭上性命。再者說就算驚動了圣駕,他也沒有完全的把握能夠將人告倒。徳王畢竟還在禁足,話也是下人傳的,他也不知道徳王背后做了什么部署。

齊妙這廂看著白希暮被護送著出了門,便問白希云:“咱們要不要跟去看看?”

白希云搖了搖頭,“咱們安穩歇著便是。若有事衙門里自然會來人。他愿意怎么告狀怎么說也都隨他,到時候我自有應對的辦法。”

齊妙自然信得過白希云的智慧。

只是她總是覺得這件事并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興許背后會有人設計。”

“是啊,必定是有人設計,看白子墨前后表現的詫異就明白了。白家大火時,他出來可沒有表現出今日這個模樣,分明是要放松我們的警惕的。待到一切安穩了。是他才蹦出來咬我一口。而且你看死去的人,老太君、白老爺,老太君房里的婆子丫鬟,還有白老爺身邊的那些妾室,這些人里有哪一個是白希暮喜歡的?”

“你是說……失火的事與白子墨有關?”

“八成有關,不過昨日他為了瀾姐兒傷心也是真的,許是沒有真的想殺了瀾姐兒吧。”

白希云說到此處,深深的嘆了口氣。

齊妙一想起白希瀾的音容笑貌,心里也是一陣堵得慌,眼淚也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她忙用帕子擦拭,吸了吸鼻子啞聲道:“事情的確如你所分析的那般蹊蹺,幸存的白夫人和汐姐兒都昏迷著,也不同程度的受了傷,只有白子墨睡一覺就沒事人一樣,身上也無傷痕,且死去的還都是他不喜的,想來縱火之事真不好說,而且他沒有道理無緣無故的殺了白家人,若說白家的主子們荒唐,也不是最近才有的事了,白子墨要想殺人沒道理等到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一定是有人指使的。”

“是徳王。”白希云語氣篤定。

齊妙問道:“你怎么如此肯定?”

白希云為齊妙緊了緊披風的領口,溫聲道:“先前咱們不是分析出上一次刺殺的事未必是徳王做的嗎?”

“是啊。可是皇上卻認定了是徳王。”

“是的。我的人還回報說皇上特地命了個內侍去徳王的府上,將徳王訓斥了一頓。以我對徳王的了解,他這個人是最驕傲,也最愛體面的人了。若是他沒有做的事,卻被人應按在了他的頭上,驕傲了多年一直被捧著的人如今又被皇上讓人傳話訓斥,你說徳王的心里會如何想?”

“他定然是受不住如此跌面子的。而且……”齊妙沉吟片刻,眼睛就越瞪越圓:“難道徳王覺得那個刺客的事情是你故意陷害他,害他被皇上訓斥的?”

白希云點了點頭,嘆息道:“我太了解他了。他又驕傲又倔強,這段日子他一定也不好過,整日里都在擔心秘密被揭穿,他會變的一無所有,所以變著法的要將知情者全都殺光,奈何手段太激烈,卻將自己給搭上了,原本被關了禁足他一定會記恨在心,又如何受的住這些。”

齊妙聞言也嘆了口氣。

可是有個問題在二人心里揮之不去。

被二皇子認為是白希云故意安排來陷害的刺客既然不是白希云安排的,也未必是二皇子安排的,那又會是誰安排?

或許,是他們猜錯了。

那刺客真的是二皇子安排了,見刺殺不成就再動一計,也未可知。

畢竟白希云也算不上將二皇子了解透徹,否則又怎么會沒有防范的住二皇子的刺殺,叫萬貴妃丟了性命呢。

白希云和齊妙命人去家里給劉氏報了平安,拜托她先幫襯著照顧元哥兒,便又趁著這會子去休息片刻。

而白希暮這會子已經到了衙門,正與在侍衛的“護送”之下要去敲鳴冤鐘。

白希暮是打死也不想賠上自己性命的,說什么也不肯去敲鐘。

侍衛之中便有心直口快的漢子冷嘲熱諷:“你不是冤枉嗎?不是說白大人害了你家人嗎?無憑無據的你卻紅口白牙一口咬定,如今大人行得正坐得端,送了你來敲鳴冤鐘你卻不敢了。我看你分明是心虛!”

“不只是心虛,還是個貪生怕死的孬種呢!”一旁有侍衛附和。

隨即幾個侍衛就都哈哈大笑起來。

“不真冤枉,倒是去告御狀啊,怎么不見你下了決心?你若真是個爺們兒,就將滿腔血撒在這里,咱們兄弟也算是佩服你是條漢子,你可倒好,在家里張羅的歡騰,出來就軟了,沒憑沒據的還不敢殿前對峙,叫人瞧著就蹊蹺。”

“白大人就不該如此好心,真真是不能救人,救了人反而被人陷害詬病。”

一句句的諷刺如針一般扎進白希暮的耳中,聽的他面紅耳赤,恨不能落荒而逃。臉上燒熱的像是要將皮膚都點燃。

白希暮咬牙切齒,想著這一次做成了將來依靠著親哥哥飛黃騰達的未來,這才算是強壓下了心神,上前去擊鼓鳴冤。

他這里擊鼓,后頭的侍衛就更加嘲諷技能全開,將白希暮諷刺的恨不能挖個地洞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