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索性將自己家的各類糕點食品花茶,全都引進來,讓百味樓里的餐點盡量多樣化,滿足不同的客戶需要,并且還在后頭,單獨開辟了一間女客室。
齊磊看著曾安心和王卓云為自己家的百味樓忙活,開始的時候,他只以為他們有別有用心,但后來卻發現,他們是真能為自己好的。
他心里暗自決定了一件事情。
某天早晨,他將安心鄭重的請到自己的房間里,誠墾的說道:“姨娘對我齊家的恩情,齊磊不是石頭人,銘感五內,昨晚上我和他商量了下,決定了一件事情。”
就算最近一陣子,齊遠表現的不錯,但齊磊最多是講話時和緩些,仍舊不愿意喊他爹。
齊遠雖然滿心苦澀,但是卻不怪孩子,要怪只怪他自己不好,他會更努力,他相信只要他的誠意夠足,終有一天,兒子會原諒他的。
“你說。”安心這段日子和齊磊相處,覺得齊磊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王卓云也暗自在周圍打聽了下,之前的齊磊雖然也恨齊遠,但卻膽小懦弱,連話說的都結結巴巴,更不可能有現在的清楚邏輯。
她暫時還不能肯定,這個齊磊是否是原主,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齊磊對她們沒有惡意。
所以現在她也不把他當孩子看,而是平起平坐的生意合作伙伴。
“齊家的祖訓是秘方不可流傳外人,其實本意是希望后人能夠珍惜,不要亂來,但是到了他那里,他卻迂腐的很,方子雖然重要,但是若連命都沒有了,到時候方子不是照樣會失傳嗎?我決定將我們齊家特秘的蝦醬油的方法告訴姨娘,通過這陣子相處,我看得出來,姨娘是個做大事的人,也很有能力,相信這張方子在你手里,比在我手里,能夠走的更遠。”
安心一下愣住了,現在百味樓一切準備妥當,就快要開業了,怎么他會說這樣的話?
“姨娘別誤會,我不是想要轉讓方子,我是想讓你也擁有知情權,而且我相信姨娘絕不會撇下百味樓,再重新開一家來。那樣你之前在這里投入的心血和金錢,豈不都打水漂了?既然我們這里已經有了基礎,為何還要另起爐灶呢?”
他這番話雖然說的很難聽,但是卻坦坦蕩蕩,總比表面上順從,背底里想歪主意的好。
“我很愛軍,你能說出這番話來,所以我也告訴你一個秘訣。你們齊家的蝦醬油,雖然好吃,但并不是模仿不出來的,可是我有辦法,讓它品質提升到,誰也模仿不出來。這是你姨娘我獨家的本領,我可沒辦法和你共享噢。”
齊磊其實也為這個擔心呢,自從齊家敗落后,周邊幾家酒樓,多多少少也冒出來一些仿冒的齊氏蝦醬油。
不過那味道他都嘗過,因為配料表的不齊全,或是火候把握的不好,味道有些差強人意。
現在百味樓重新開張,必然會奪走其它酒樓的一部分生意,他們說不眼紅不上火是不可能的。
假如有人趁招工之際,混入百味樓,偷走秘方,那他們百味樓就真的完了。
如果讓百味樓的東西變得更加獨特一點是他一直傷腦筋的事。
今天之所以會找安心商量,其實也是想要借安心這座大靠山而已。
沒想到安心卻給了他一個大驚喜,如果安心真的有辦法提升蝦醬油的品質,讓它變成獨一無二的,那百味樓未來百年的興盛是指日可待的。
齊磊別看人小,但是行事卻很爽利果斷,當即決定,就帶著安心走進了齊家的禁地,這里只有齊磊和齊遠才能進來,只見里面擺了許多干凈的甕,一排排的,一進入就能聞見一股極為清香的味道。
齊磊帶著安心來到一只大缸的旁邊,安心四處打量,結果卻在缸底看見了一片又一片碧綠色的玉石,不由好奇道:“為何將玉石養在水缸里,莫非也是什么秘方不成?”
齊磊神秘的一笑,將手伸到缸里撈了一塊出來,只見那玉石竟是一下子活了,在他的掌心蹦跶,快速的跳回水缸里面去了,動了動自己的須角后,又趴著不動了。
“哎,竟是一只蝦,我從未看見過碧玉色的蝦子,好奇怪呀。這是什么蝦?”安心見過河蝦龍蝦海蝦,紅的白的灰的,還是頭一次看見綠色的蝦子。
“它的名字叫碧玉金線蝦,是齊家醬油主料。在我們蘇城最北一座,終年被云霧繚繞的云霧山中小溪,才產這種蝦,以前很多,后來有人大量撈捕,近些年已經絕種了。”
“不過我們齊家先祖正巧發現一塊福地,那里有條小溪,里面全都是這樣的碧玉金線蝦。祖上有話留下來,為了長久計,不能在蝦卵季捕撈,每次捕撈的量不能超過三分之一。
但饒是如此,碧玉金線蝦,還是逐漸的消失了。到了我爺爺那代,他想到一個辦法,嘗試人工養殖,結果真的成功了,只是他卻發現,人工養殖的碧玉金線蝦,做出來的蝦醬油味道沒有野蝦味道純。這種極細微的差別,只有專業的人才能品味出來。”
人工養殖和野生的味道當然會差許多,這個安心可以理解。
“齊家百味樓,蘸菜吃的醬油有兩個等級,一是頭等品就是用碧珠金線蝦制作的醬油,而另一種則是中品,則是用普通河蝦制成的。”
其實齊磊之所以決定告訴安心,還有一個緣故,碧玉金線蝦不好養,到了齊遠這一代,其實已經不是純種的了,而是普通河蝦和碧玉金線蝦的雜交品種。
安心看到的這一缸算是血統比較純正的,而其它幾缸,蝦身的顏色已經斑駁陸離了,有些是綠色夾著灰色或是紅色,而且背部的金線也若有若無。
然后中間又經歷了三年混亂,昔年聞名天下的碧玉蝦醬油,快要消失無蹤了。
“我聽說青玉山是個神奇的地方,人杰地靈,所以我想,我想讓姨娘將這最后一些碧玉金線蝦,放到青玉山的河中去養,看看能否存活下來,哪怕不能再擴展,只要留個種也好。”
原來齊磊真正的用意在這里。
不過也正合安心的意思,既然這碧玉金線蝦是蝦醬油的真正主料,那當然要好好培養起來了。
難怪她看見這些蝦子,都懶懶的趴在那里不動,原來是快要掛了。
她趁著齊磊去那邊查看醬油壇子,用指尖對著水缸里釋放了幾縷仙池水,頓時那些死氣沉沉的碧玉金線蝦,像活了過來一般,蹦跶的特別厲害,紛紛去搶那些仙池水。
而且有幾只背部原本金線不明顯的蝦子,居然一下子明顯了起來,竟然有種金絲跳動的感覺。
她又將指尖伸到另一個雜交蝦子缸里,不過這次不是仙池水,而是仙藤屋旁邊小溪里的水,滴下去后,發現只有蝦子的生氣多了點,似乎沒有像剛才,發生那么明顯的反應。
齊磊見安心從蝦缸旁邊走過來,便開始認真介紹起制做蝦子醬油的過程來,沒想到所謂的秘方,真正的不過是一味蝦子,其它的皆是普通。
將碧玉金線蝦洗凈,放入上等醬油、上等紹興陳酒,還有生姜,一起同煮,煮至熟透后,放入瓷器中封存起來,等待入味。
過月把,將甕開封,便可聞見清香怡人的蝦醬油香氣。這時候凡是雞、肉之類的,只要是白煮的菜,都可以取碧玉蝦醬油于碟中,蘸著吃,鮮美無與倫比,甚至還傳說,可以吃出百種味道來。
齊磊說完之后,就留下安心一個人觀察,等第二天,他便將那缸純種的碧玉金線蝦用東西將缸包好,委托王卓云送往青玉河中散養。
王卓云自然沒有二話,事實上他也只是帶著東西,出了蘇城的門口,轉身就進了空間,將那些碧玉金線蝦都放進了仙藤屋旁邊的小溪里。
等過了一夜,安心進入空間,發現原先放入不過十五六只的碧玉金線蝦,此刻已經繁殖到幾十只了,而且那蝦身的顏色更加純凈,就像上等的美玉一般,背部的金線也愈合粗壯起來。
安心撈了七八只碧玉金線蝦,根本不用洗,本身就很干凈,而且這種蝦,最重要的就是背上的金線,所以也不需要抽背筋,直接將其活的投入早已經調和酒和姜的上等醬油中,進行煮沸的工作,待醬油冷卻后再封壇,用泥裹了埋在北部石屋的雪原深處。
又隔一夜再將其挖出來,一揭開,發現那股香味,幾乎要讓人口水滴下來了。
空間里的時間流速快,別看只是一夜,事實上卻是好幾個月都過去了。
王卓云知道自家娘子那吃貨的本性,趕緊在悠然農莊抓了只土雞,幫著洗剝干凈,投入水中白煮,只是放入一點點鹽調味而已,其它佐料一概不用。
等雞被煮透,再用鋒利的刀將其削成薄片,這時候安心已經倒了一小碟的蝦醬油過來,夫妻二人,眼睛閃閃發亮,伸出筷子,夾一小塊雞肉片,輕輕放入碧玉蝦醬油蝶中,來回翻滾,讓其每塊肉面都接觸到醬油,好好吸收一番,這才放到了嘴里。
閉上眼睛,安心看見了什么,那種美妙的滋味,簡直沒有辦法用語言來形容,美味嗎?不僅僅是美味,簡直是神仙佳肴。
有稻米的芬芳,有綠茶的清香,有桃花的香氣,有陳年紹酒的滋味,有青草初綻時的喜悅……一時如有百般千樣的美麗景致,在安心和王卓云的腦海間流淌過來。
二人同時睜開眼來,眼中迸發出喜悅,這改良版的碧玉金線蝦醬油,何止是百種滋味,簡直是千般萬般的滋味,讓人既喜悅又說不清道不明,但是吃了之后,就是會莫名的安心。
“我有個好主意!”
“我有個好主意!”
兩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并且同時笑出聲來,很顯然兩個人想到一塊去了。
想要百味樓重新做大不是件容易的事,原本他們也有些擔憂,但是現在他們有信心了,如此佳肴美味,相信就算是皇上,也會被它征服的。
“皇上?”
“皇上!”
哈哈,兩個人再度一起笑起來,沒錯,想要讓百味樓真正進入各大京城達官貴人的眼中,除了美食之外,還得給它一個響亮的名聲。
這個任務非住在桃源村的黃公子非屬,誰讓他們也是大吃貨呢?
心動不如行動,安心立即就動起手來,選擇雞肉、豬肉、鴨肉各一樣,再加上特制的碧玉金線醬油一小份。
首先當然就是送給皇上和皇后吃嘍,然后京城里的王爵爺,上官慎,還有和青玉山有生意往來的各個商家。
最后將這一份東西也送給了齊家父子一份,相信他們吃了之后,一定會更加信心百倍的。
蘇城,齊磊嘗過后,整個人都驚呆了,他從小就是吃著自家碧玉蝦醬油長大的,但是他敢肯定的說,就算是爺爺在世,也從來沒有嘗到過這樣極鮮極美的味道。
看來這位半路上來的姨娘,本領當真高強,也更加說明,他當初的決定沒錯,這青玉山果然是塊福地。
齊遠吃完后,竟然淚流滿面,嗚嗚的哭了起來。
然后半是跑半是跌跌撞撞的沖進了齊家擺放先人牌位的地方,卟嗵一聲跪了下來,大聲哭道:“不孝子孫齊遠,總算等到這一天了,總算能為齊家的事業出一份力了,總算能將百味樓的名聲傳滿天下了。”
齊磊站在門口,其實心里也很激動,但卻是仍舊說出那樣一句刺人的話:“你確定真的是你做到的嗎?如果沒有王公子和王夫人,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里要飯呢?”
在曾安心面前,他不忍心讓那么好的人失望,所以故作不知,仍然叫她姨娘,但是其實他知道,安心和他的母親柳氏沒有絲毫關系。
不過安心這份恩情,他會永遠銘記在心的,等他長大了,他會用事實告訴安心,當初救了他,選擇了他,幫了他,她絕對不會后悔。
因為他自認為自己是一只潛力股,他一定會給安心帶來百倍千倍的收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