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禍從口出
309禍從口出
談家的婚禮,熱鬧了大半天。
薛成嬌等人離開時候,已經是近黃昏時分了。
潤大太太是新太太的親娘,待遇自然又不一樣。
她們離府時,還是談家大太太親自送出門來的。
一行人登車離開,崔旻與崔昱兄弟兩個打馬行在前。
等回到了清和縣主府門口,薛成嬌扶著潤大太太下車來,神色有些復雜。
潤大太太把她神情盡收眼底:“怎么了?”
薛成嬌啊了一聲,忙回道:“沒事。”
潤大太太一時狐疑,稍稍蹙眉,但是也沒多話,徑直入府去了。
忙了一天,也緊張熱鬧了一天,崔潤和潤大太太叫孩子們自散了,便歇著去了。
薛成嬌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對燕褚的話左右放不下,叫了魏書來吩咐:“你去找一趟表哥,我有點事情想問他。”
魏書顯然楞了一下:“姑娘是說大爺,還是二爺?”
薛成嬌是沒想到這個的。
在京城幾個月,她也已經習慣了身邊只有崔旻和高子璋,每每有事,魏書和燕桑都知道她指的是崔旻。
而今崔昱進了京來,魏書顯然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無奈的失笑:“去找旻表哥一趟。”
魏書哦了一聲,才退了出去。
外頭邢媽媽正好端了薛成嬌的藥進屋來,正好把魏書與她的對話聽了個全。
這會子見魏書退了出去,邢媽媽才提步進了內,把藥碗遞過去,才笑著道:“這丫頭也是個實心眼兒。”
薛成嬌端碗的手就頓了下,送到了嘴邊的藥也沒再下口,她笑著看向邢媽媽:“媽媽有話不妨直說。”
邢媽媽順勢坐了下去:“魏書服侍姑娘這么久了,她是什么樣的人,姑娘自個兒應該也能看清的。我是想勸勸姑娘,燕桑這個丫頭,鬼主意只怕多的多,姑娘要器重她,只怕不大好。”
薛成嬌笑了一聲,抬了抬碗,一飲而盡。
而后她把碗放到了一旁的小桌子上去,才看邢媽媽:“燕桑出身不好,我給了她好吃好喝,讓她弟弟學本事,給她家里送銀子。媽媽,她是心思重些,可不見得就不忠于我,”說著她稍稍頓了聲,“魏書也很好,我當然信她,可是媽媽也說了,她實心眼兒,好些個事兒,她辦的不會有燕桑漂亮的。”
她托腮想了許久,才又開了口:“拿應天府的事兒來說吧,每回想法子給劉公遞話,不都是她和燕懷在辦嗎?若交給了魏書,媽媽放心嗎?”
于是邢媽媽便不再多說什么。
薛成嬌如今是大了,什么事情她都能自己拿主意了,且主意大的很,有時候壓根兒還是自己操心太多。
正好魏書請了崔旻來,邢媽媽便起了身告禮,退了出去。
崔旻一眼掃過桌上的那只碗,不動聲色的坐到旁邊去:“忙了一天不累嗎?不早點歇著,什么事情這樣急著找我來?”
薛成嬌稍稍抿唇,同魏書擺了擺手。
魏書會意,往外間稍退了兩步,只是沒退出屋外。
于是薛成嬌才思考了一會兒開了口:“我今兒在談家見著燕褚了,那會兒她手里捧了好些葡萄,我就打趣了她兩句。后來她說,那些葡萄是貢品,昨兒后半天她去談家時候,傳旨太監帶著貴妃的賞正在談家派賞呢。”
崔旻果然沉默了下來。
許久后他才挑眉看薛成嬌:“那你的意思是?”
薛成嬌輕咬了下唇:“我覺得這不是貴妃派的賞。”
崔旻眼底隱有笑意:“怎么說?”
“從上次我帶了東西出宮后,貴妃再也沒召見過我,以往劉公和表哥說起來,又總說她聰慧過人,”薛成嬌一邊說著,一邊搖頭,“談家大婚,原本就是勛貴云集了,連陛下都派了其素出宮到賀,貴妃這時候賞貢品出來,豈不是太叫人說嘴嗎?白送把柄給外人,在陛下眼里還落個不好聽的名兒。她會嗎?”
崔旻頷首:“你說的一點兒也不錯。”
他認可的這樣快,反倒叫薛成嬌有些手足無措了。
那意思是說——她猜測的都是對的?
“所以,我猜的都是對的嗎?”
“是,你心中所想,大概是八.九不離十的,”崔旻吸了口氣,“可是成嬌,這話你問過我,就過去了,你就當什么也不知道,那些東西,就是貴妃賞出來的,記住了嗎?”
“可是分明就不是……”薛成嬌驚愕之余,一陣心悸,“這是陷害。”
“成嬌!”崔旻的聲音陡然拔高了,“禍從口出。”
薛成嬌被他一聲呵住,所有的話就都收了回去。
崔旻看著她,頗為無奈,一個勁兒的搖頭:“這就是京城,就是你將來很長一段歲月里,要面對的生活。在應天府,有母親護著你,有崔家擋在前頭,更遠離了這些陰謀詭計。可你到了京城,天子腳下,本來就是這樣的。”
他話音漸漸落下去,思考了很久:“有些事,本來不該讓你知道的,但眼下,我想還是應該告訴你。”
薛成嬌猛然抬頭,朝他看過去。
“貞妃被廢,你以為,真的是她無故給太后下藥嗎?”
薛成嬌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她來到了一個什么樣的地方。
她的周圍,又盤旋著什么東西。
談貴妃是被陷害的,崔旻這時說起貞妃的事情,在暗示什么,一目了然。
崔旻見她許久不語,嘆了一聲:“可這就是權術,后宮、前朝,息息相關,牽一發而動全身。我希望你能永遠置身于此道之外,可我更希望,你能看明白這些事,以免有朝一日一頭扎進來,就再也出不去了。”
薛成嬌抿唇不語。
崔旻給她上了一課,她明白。
她如今生活的圈子,大不相同。
皇室宗親,勛貴之后,一個不小心,她就也會成為這些斗爭中的犧牲品。
崔旻希望她能透徹的看清楚事情的本質,然后學會明哲保身,遠離這無硝煙的戰場。
薛成嬌深吸了一口氣:“表哥的意思,我明白了。表哥今天說的話,該記得的,我都記下了,不該記得的,我會全忘掉。”
崔旻臉上有滿意神色流露出來,暗暗地也松了一口氣:“成嬌,凡事不要太多思多慮,這些跟我們都無關,這是陛下的天下,那也是陛下的后宮,殺伐決斷——握著生殺大權的,從來都只一人而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