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嬌

351:盡人事聽天命

溥大太太的一句話,叫二人都有些怔起來。

尤其是崔瑜,她心中不知閃過了多少個念頭。

溥大太太見她二人如此,便搖頭無奈道:“我也勸不住你們,也說不過你們,你們真的要去,便去吧。只是要記住,此去京城萬不要再節外生枝,知道了嗎?”

說完后,她便轉身離開了,只留下袁慧真和崔瑜二人面面相覷。

袁慧真到底沒有忍住,指了指自己,又定睛看崔瑜:“為什么要帶我一起去?”

崔瑜思考了半天,總不能說是為了求人方便的吧?

于是她沖著袁慧真笑了笑:“我知道表姐也不想在家里待著,而且祖母最近氣不順,過兩日我們都走了,家里頭祖母的氣兒都要撒在你身上,所以我想了想,還不如你跟我們一起走。”

袁慧真哦了一聲,就沒有再說話。

崔瑜松了一口氣,自然也不再多提別的。

再說錢氏那邊。

丫頭們打了簾子迎了崔瑛進屋。

她一進了屋,規規矩矩的請了個安:“祖母您找我?”

錢氏嗯了一聲,看著這個小幺,又是滿眼的歡喜神色。

她拍了拍身邊兒位置:“來。”

崔瑛乖巧的走過去,在她身側坐下,順勢攀上她左臂:“您有事兒嗎?”

錢氏騰出右手,摸了摸她的頭,將她垂在耳側的絲別到耳后去:“想不想去京城?”

崔瑛一怔:“京城?你說京城?”

錢氏點點頭:“你哥哥姐姐都要去,慧真也去,你去不去?”

如果是在從前,崔瑛一定已經點頭答應了。

可是眼下,她卻猶豫了。

猶豫了半晌之后,她眨著眼睛看向錢氏:“去京城做什么?”

崔家在京城是沒有親戚的,只有崔瓊嫁入了談家,崔旻在京為官,僅此而已。

現如今分了宗,雖然崔瑛對這些兄姊的感情仍舊是一樣的,可是她也知道,分了宗,就不是一家人了。

崔瓊那里,也輪不到他們去走動看望。

既然如此,為什么要去京城呢?

崔瑛立時就把這事跟崔溥的事情聯系在了一起。

她歪頭看錢氏:“您是為了給父親想路子嗎?”

錢氏眼中一暗:“你不想救你父親嗎?”

崔瑛皺眉:“去求大哥哥?”

錢氏捏了捏她的手心兒:“瑛姐兒,我知道你心里對成嬌還有隔閡。但是事關你父親性命,跟你姐姐一起去,嗯?”

果然是這樣啊――

崔瑛不由得僵住了。

讓她去求薛成嬌嗎?

她想,她是做不到的。

她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對薛成嬌。

“祖母,”崔瑛咬了咬牙,“從前的事情,您都忘了嗎?”

錢氏叫她這么一說,也有些怔。

崔瑛見她不說話,就繼續道:“我不想去。”

這四個字一出口,錢氏立時就變了臉色:“這是你胡鬧的時候嗎?”

“我不是在胡鬧!”

崔瑛長了這么大,撒嬌的時候更多些,對著錢氏時就更重。

撒嬌的時候,她總是眉眼彎彎,嘟囔著嘴兒,聲兒里透著嬌氣。

錢氏習慣了這樣的崔瑛,也聽慣了她嬌聲嬌氣的說話。

然而這樣斬釘截鐵又帶著堅定的語調,是她第一次在崔瑛這里聽到。

錢氏不由的愣了。

崔瑛也是抿著唇,死死的咬著下嘴唇。

許久之后,她才復開口道:“祖母,我跟成嬌開不了這個口。難道哥哥姐姐就能開口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小手捏成了拳頭:“咱們害她,不是一次兩次的。當日京中來人傳旨,又是如何說的?父親下毒,毒害成嬌。祖母――這是要成嬌的命啊!”

錢氏一時語塞。

她能不知道嗎?

旨意到家里的時候,她差點沒氣死過去。

崔溥這事兒辦的好生糊涂!

薛成嬌是什么人?那是能下死手的人嗎?

她是設計過薛成嬌這不假,可是哪一次她也沒下死手。

因為她知道,薛成嬌一死,這事兒就絕對不會善了了。

不要說別人,高孝禮那么護短的一個人,會放過他們家?

崔溥真是瘋了,才會對薛成嬌出手。

所以崔瑛說的話,都是對的,她心里全都明白。

她們和薛成嬌之間的疙瘩,已經擰的太死了。

就算沒有崔溥下毒的這件事,她們想去求薛成嬌幫忙辦事兒,都已經難以開口,更不要說……

然而事到如今,還有別的辦法嗎?

錢氏眉頭緊縮:“瑛姐兒,但凡還有別的辦法,我絕不會叫你們姊妹進京去求人。”

崔瑛心里咯噔一聲:“祖母,您鐵了心要我們去京城,怎么就不想想,多求求長房呢?”

錢氏一個勁兒的搖頭:“傻孩子,長房如果說話頂用,便是再多吃幾個閉門羹,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崔瑛心中大震。

在她看來,長房人人都有本事,給父親說情,難道也說不下來?

可是她祖母這樣一句話,才真的是一句驚醒夢中人。

“您的意思是說,成嬌比長房說話還管用?”崔瑛將信將疑的看著老太太,問話時候聲音都有些打顫。

錢氏沉了面色,點了點頭:“至少在這件事情上,是這樣的。”

于是崔瑛就無話可說了。

她的確是很不情愿,可是她能眼看著父親身陷牢獄之中嗎?況且毒害縣主,就是處死都不為過了。

錢氏大約是知道她內心的掙扎,一直都沒有再開口催促。

大概過了半盞茶的時候,崔瑛才平聲道:“我去。”

錢氏面色一喜,捏緊了崔瑛的手。

可是她的高興剛起了頭,崔瑛后話就已經出了口:“但是能不能成事兒,還得兩說,祖母也不要……”

她本來是想說“也不要高興的太早”,只是又覺得這樣的話太過生硬,便只好收住了。

果然,錢氏眼底的歡喜神色稍稍褪去,就連握著崔瑛的手,力道都小了很多。

良久后,她長嘆了一聲,滿是無奈的開口道:“你們盡力而為就是了,如果真的不行,也是你父親命該如此,咱們怨不得旁人。一句話說到底,事到如今,都是他自己作的。咱們現在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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