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嬌

425:兩心相同

薛成嬌猛然間就咳嗽了起來,顯然是叫這話嚇到了。

崔旻在旁邊看著,也忍不住輕聲笑了:“舅媽別嚇她的。”

鄭氏拿帕子掩著唇,又笑了一陣:“我們成嬌吶,臉皮一向薄。”

“不過舅媽……”崔旻眼底的笑意毫不掩藏的,從進了門以來,目光就放在薛成嬌身上沒挪開過,此時因是與長輩說話,叫了一聲,才挪了挪眼。

鄭氏掀了眼皮看他:“你說。”

“這事兒現在準備不上,她身上有孝,陛下也說了,出了孝再定日子,我們現在準備,難免叫人說咱們沒規矩,太輕狂。”崔旻一字一句的,說的很是清脆,聲音里透著歡喜。

高子璋便忙附和道:“我也是這個意思。況且大表哥才升遷,又是都察院的差事。一則經歷司的這個經歷,出缺之后,多少人想頂上去都沒成事兒,如今大表哥頂了缺,難免有人要眼紅。這二來嘛……”他聳聳肩,“早上得了信,韋叔叔就來了一趟,這滿朝文武,有誰不知道他同父親的交情。大表哥這個升遷,就直接歸了他管,將來要給吏部報政績,不都看他了嗎?”

鄭氏臉上的笑略隱了些下去,皺了皺眉,似乎在思考他倆人的這番話。

這正想著呢,外頭高孝禮的聲音已經傳了進來:“正是他們兩個說的這話。”

他一面說著,一面已經進了屋中來。

孩子們自然起身與他見了禮,他往鄭氏身邊兒坐過去,擺擺手示意幾個人坐。

過后了,才去看鄭氏:“別叫人覺得咱們輕狂不知所謂。旻哥兒這個差事,升的太快,沒人眼紅他是不可能的。況且你要知道,都察院和六部里的一樣的,想擠走誰,難如登天。他一旦坐穩這個經歷,往前那些暗地里使勁兒的,保不齊要背地里使絆子。”

他說了一會兒,端著茶杯吃了口茶:“我剛才送他走的時候,他也是這樣說。都察院里面,他當日能護著旻哥兒,可保不齊有人在別處想法子。”

高孝禮口中說的這個他,便是他們方才說得韋策了。

鄭氏聽到此處,才后知后覺的哦了一聲:“那就先……緩一緩吧,左右大姐姐得了信,也要送信進京的,咱們……咱們就先等一等。”

高孝禮嗯了一聲,就沒再說別的。

反倒是薛成嬌,因聽了那樣一番話,心里又替崔旻擔憂起來,咬著唇偷偷地瞥了崔旻一眼。

高子璋一向愛同她開個玩笑,這會兒一直就盯著她呢,故而她眼神剛挪到崔旻身上,他就立時發覺了。

手肘在薛成嬌胳膊上撞了一把:“怎么還偷看?”

“轟——”

薛成嬌的耳尖立時就紅了。

高孝禮與鄭氏二人對視了一眼,就都笑了。

崔旻也在笑,回看了薛成嬌一回,更把丫頭看的無地自容似的。

薛成嬌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的情緒了。

乍然得知賜婚的事情,她有些驚訝,可卻還有一些驚喜。

驚喜過后,就局促了起來。

和崔旻抬頭不見低頭見,她更習慣了有事兒就去問一問他,而且高子璋是一向愛拿她打趣的……

丫頭騰地站起身來,匆匆做了個委實算不上齊全的禮,一言不發,悶著頭就跑了。

高孝禮和鄭氏先是一愣,旋即就雙雙笑出了聲來。

才跑出屋外的薛成嬌,自然聽見了這陣笑聲,小手立時就捂住了臉。

太丟臉了……這太丟臉了……

屋里鄭氏拍了崔旻一把:“快去,去看看這是怎么了。”

她幾乎要笑岔氣過去,還不忘了吩咐崔旻。

高子璋聽來笑意就更濃了。

崔旻一時又覺得無奈,站起身來,拱手禮了一回,就跟了出去。

薛成嬌并沒有走遠,所以崔旻出來的時候,還能瞧見她的身影。

幾步下了臺階,又快走幾步追上去:“成嬌。”

薛成嬌啊了一聲,就站定了。

崔旻這大半年來與她相處,見識過她的無助,她的狡黠,還有她的種種模樣……只是已經許久沒見過她這副呆頭呆腦的樣子了。

大概是她出入崔府……也不是,那時候的她,只是把自己藏得很好,并不是呆。

想著,崔旻嘴角的弧度就更大了,一抬手,摸上她頭頂:“跑什么。”

好容易平復了些的心,就又跳的更快了,小臉兒紅的要滴出血,薛成嬌眼角微垂:“誰叫你們笑我來著……”

崔旻的笑聲就飄在她的頭頂。

丫頭似乎不服氣,嘴里嘟囔著:“怎么還笑……”

崔旻便忙斂了斂:“不笑你了,這有什么好笑的。”

他一面說,一面拿開了手:“其實舅媽說的,雖然是那么個道理,但終究不是……”不是如何,他倒是沒再說下去,只是低頭看著薛成嬌,“你要覺著不自在,這兩日我在外頭尋個宅子,安置了搬出去住。”

薛成嬌登時就抬起頭來,仰著臉兒,同他四目相對:“搬出去做什么?”

崔旻就又想笑了,可他生生忍了下來:“你又害羞,又不好意思,我可不是要搬出去嗎?”

薛成嬌一咬牙,左腳跺了一回:“你還說這個……”

崔旻就又揉了她一把,安撫了好一陣子,領著她往院子里逛著,吸了口氣:“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官場上的升遷也好,調令也好,從沒有叫我這樣高興過。我十四歲中舉,又是那一刻的解元,也不曾這樣高興過……就好像,那些事,我都是為崔家,為祖母,為父母,可是只有這件事……”

他說著,頓住了。

薛成嬌側目看他:“只有這件事,是為你自己嗎?”

“是。”崔旻斬釘截鐵的回她,“成嬌,只有這件事,是我真的想做的,打從心底想做的。”

薛成嬌心頭一熱,就掛了盈盈淺笑:“我見過紀姑娘同子璋表哥相處,你其實不必搬出去,我覺得……這樣也很好。”

崔旻也不知怎么地,鼻頭就酸了一把。

也許如他自己所言,功名利祿,他都在為他肩上那副膽子爭取著,只有眼前這個姑娘,是他替自己爭取來的,又一心一意想守護好的。

真好,這個姑娘的心,與他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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