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婳一想起紫嫣那期盼的眼神,再看著漢王那雖然滿含怨恨,卻依然掩藏不住愛意和深情的目光,于是眼睛一轉,假裝聽不懂漢王的質疑,睜大眼睛,低低問道:
“王爺,你在說什么?婳兒怎么不明白?你信不過別人,怎么連婳兒都信不過了?我是什么樣的人,難道你心里不清楚么?”
漢王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猶疑,但更多的依然是痛苦。ΔΔ獵文網Δ
“婳兒,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我把你看得比我的命還重,但是現在的一切,讓我不得不懷疑?錦兒告訴過我,漢王府上的所有人都下獄或者流放,最輕的也如我這般幽禁,為什么皇上獨獨留下你一個人,免于處罰,還要親自為你主婚,嫁給當初來征伐我的程尚書的兒子?”
漢王終于問出了他心里最大的疑惑。
“王爺,你錯了。你也說過,對于漢王府上的人,最輕的處罰就是如你一般被幽禁,那你難道看不出我現在,其實下場跟你一樣,也是被幽禁著?只不過你是王爺,專門在西安門給你修建了一座大宅院,而我只是小丫頭,就只有幽禁在南墻根咯。”
吳婳巧舌如簧,看漢王那種疑懼傷心的眼神再慢慢轉淡,于是繼續說道:
“至于我一個小丫頭,為何能跟王爺一樣,獲得最輕的處罰——幽禁呢?那是因為一來皇上念及我畢竟當初是為了他而來山東當細作的,雖然最后沒有揮任何作用,成為了棄子,但初衷還是好的,所以皇上格外開恩。…….”
“真的沒有揮任何作用么?為何皇上皇后親自為你主婚呢?這待遇怎么看,也是大功臣的待遇啊!”
漢王心里的懷疑還是沒有完全打消。
“主婚?沒有婚事!這只是皇上的障眼法。你還不了解皇上?他是一個帝王心術多么重的人!”
吳婳這一開口,漢王臉上的表情是一種又驚又喜的復雜情緒。
吳婳看在眼里,在心里暗暗竊喜,于是繼續自圓其說道:
“其實這是皇上和皇后故意設的一個圈套,他們的目的是針對程尚書的兒子程義。程尚書當年在皇上勞師遠征之時,雪中送炭的前來接駕,自此有些居功自傲,皇上幾次叫他去樂安當郡守他都不愿意,找理由推辭。”
吳婳越說越順溜,此時她真的很慶幸,她自己這種隨機應變的感覺。
尤其慶幸的是,剛才皇上來吳婳這,恰好提供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于是吳婳就真真假假,虛實結合,繼續編下去了,她口若懸河的繼續說道:
“于是,孫皇后心生一計,故意以我為誘餌,引誘程尚書的兒子程義想攀附皇上的心理,說為我指婚,但必須是尚未婚娶。于是程義休妻娶我,皇上早就調查好了一切,正好以此為借口,逼他前去樂安州。不信,你明天留心聽著,看可還有婚禮?”
此時,漢王見吳婳言之鑿鑿的樣子,早已經信了分。
“就算沒有婚禮,可是婳兒,我。。。。。。我還是想問問你。。。。。。你。。。。。。。”
漢王此時有些沒有把握了,他支支吾吾的,不敢開口問下去,怕吳婳生氣。
“你是想問我,第二次來漢王府,是不是還是朱瞻基的細作的身份來的吧。”
吳婳見狀一笑,主動開口幫漢王問出了他心中想問的話。
“正是。”漢王低聲說道。
“王爺,我當然不是細作,前面我已經說過,在第一次當細作的八年時間里,因為小神鳥的原因,我幾乎沒有為朱瞻基提供什么信息,所以朱瞻基早就放棄我了。相反,你知道他整個人生性多疑,他對于我在你漢王府上生活了八年,是否還是他的人,是否還那么忠心耿耿,早就產生了懷疑!”
吳婳真的得很驚訝自己今天一剎那竟然說了這么多謊話,尤其還故意把朱瞻基說的這么不堪,她心里都有些慚愧了。
可是為了姐姐的囑托,她必須撒這個善意的謊言。
于是吳婳繼續說下去:“其實在我第二次來漢王府之前,皇上已經覺得我是一顆徹徹底底的棄子,那個時候,我當然看粗了皇上對我的厭棄,于是主動請求,來到漢王府,皇上想了想,似乎也覺得別無他法,也許是眼不見心不煩嘛,就毫不猶豫的把我攆到你漢王府上來了。”
“真的是這樣?你真的主動請求來到我漢王府上?”
漢王此時已經快要完全相信了,他有些情不自禁的喜滋滋的問道。
“是啊,后來我在漢王府里被俘虜以后,皇上雖然狠不下心來殺掉我,但是真的已經想要流放我,是我求孫皇后,看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放我一條生路,皇上才給了我南墻根整一個幽禁我的地方。”
此時,吳婳的謊話已經天衣無縫,讓漢王深信不疑了。
當然,其實吳婳的謊言也不是那么無懈可擊,問題是在漢王的心里,他需要的跟本不是真相,而是一個他想要的答案。
特別是當這個答案是他心里盼望的答案的話,他更愿意毫不猶豫的堵塞自己的耳朵,遮蔽自己的眼睛,停滯自己的思維,去選擇相信那個答案。
因為那樣,他會快樂。
吳婳當然知道這一切,所以她今天才不遺余力的撒謊,
可是接下來她要繼續撒的謊,她就覺得實在好難說出口了。
可是她知道,就算她不說,漢王也會問的。
因為他們的相見機會是這么難得。
漢王怎么會放棄這個他表白自己內心的機會呢?
果然,漢王看吳婳忽然停止了說話,空氣里有一種多情的味道在蔓延。
“婳兒,我愛了你那么多年,過去的你,心中一直有另外一個人,現在聽你剛才這些話,你應該已經知道那個人根本就不值得你愛。我就算幽禁在這里,也聽說了朱瞻基廢后再立孫皇后的事情,我那小侄兒的心里,恐怕也不知道是多愛那個孫皇后,才會為她如此大廢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