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三百一十章新綠
正文第三百一十章新綠
公主話內到有些借題揮的意思,流蘇聽得明白。獵文網
一面飛快地思忖著自己這幾日都做過些什么,流蘇一面眼淚汪汪,楚楚可憐地拽住慕容薇的衣角,垂淚低泣道:“奴婢做了錯事,自然認罰,還請公主明示,奴婢日后也好改過。”
慕容薇已然冷了臉,將頭扭向一邊不理不睬。
羅嬤嬤在里間聽得不像,掀起叮咚做響的珠簾走了出來,見流蘇還拽著慕容薇的裙裾不肯撒手,沉聲喝道:“還不趕緊松手?公主金口玉言,說出來的話是你三言兩語便能轉圜的么?來人,拉下去好生跪著。”
真相緣由,瓔珞曉得幾分事體,不覺得流蘇可憐。紅豆卻嚇得不敢做聲,垂著手靜立在一旁,瞧著外頭的嬤嬤聽了傳喚,要進來帶人。
若是被嬤嬤們拖出宮去,日后還怎么見人?流蘇死死咬住嘴唇,自己趕緊立起身來,一步一挪往外頭走去。
蕪廊下一跪,璨薇宮內流蘇在公主面前得寵的名聲盡毀。想著方才羅嬤嬤不分青紅皂白的斥責,流蘇自然心不甘情不愿,將這筆糊涂帳又記在羅嬤嬤頭上。
左思右想,這兩日未曾做過什么出格事。跪在蕪廊下,不理會那些遠遠觀望的目光,流蘇仔細思量。唯有一樁,便是蘇暮寒前兩日來送禮,那兩碗冰鎮的綠豆湯,還有自己與他暗地里的眉來眼去。
公主一顆心都在暮寒少爺身上,難道是為這個潑翻了酸壇子?想是那一日自己與蘇暮寒在小徑間徘徊低語,的確耽擱了些時候。公主自來心粗,不在小事上留意,必是有人私底下說與她知曉,才有今日的借機揮。
必定是羅嬤嬤那個老虔婆,流蘇恨得緊緊咬住銀牙,雙手攥成了拳頭。
蘇暮寒雖然應了就在公主生辰禮后,便向羅嬤嬤下手,流蘇到覺得一日也等不得,恨不能立時見到蘇暮寒,訴訴心里的委屈,央他替自己報這一跪之仇。
打了流蘇,慕容薇卻是心情不錯,疾言厲色一收,照舊春風拂面。
聞得是湯閣老的夫人攜了湯伽兒入宮,便起了替妹妹引見的意思,再落實了一句:“可是從前陪老夫人去壽康宮的那位伽兒小姐?”
“回公主,正是當日那位蒙公主賜書的湯小姐”,壽康宮內那一見,湯伽兒甚得公主歡心,紅豆早聽瓔珞說過,才大膽進來回稟了一回,并沒有按照慣例將人打回去。
“小姑娘很是可愛,你請老夫人與小姐花廳里先坐,請羅嬤嬤相陪,本宮稍后便到。”慕容薇不愿怠慢來人,示意瓔珞趕緊替自己理妝。
瓔珞手腳麻利,極快地替慕容薇結了兩只辮高高挽起,又簪了兩朵珠花,立時便顯得嬌俏可人。
方才那件長裙被流蘇弄皺,瓔珞便從薰籠上取了件煙水藍繪五彩金鳳的綃紗宮衣換過,慕容薇便匆匆立起了身子。
往外移步時,慕容薇不忘吩咐垂手侍立的香雪:“趕緊去請二公主過來,便說我為她介紹一位朋友,看能否做她的伴讀?”
花廳里,羅嬤嬤命人奉了香茗,立在一旁相陪。湯老夫人局促不安地坐著,感覺手腳都無處可擱,頭上誥命夫人的翟冠愈加沉重,壓得她極不習慣。
反是身旁的湯伽兒自如,安靜地坐在玫瑰椅上,從高幾上端了杯子奉到祖母手邊,又彬彬有禮地向羅嬤嬤道謝。
想是經過了幾次歷練,小丫頭適應能力極強,比之在壽康宮,又多了幾分與年齡不相稱的沉穩與干練。
環佩叮當伴著清香縈繞,慕容薇搭著瓔珞的手自屏風后的側門轉出,含笑在正中的沉香木雕花填漆矮榻上落了座。
見到大公主鳳駕到來,湯老夫人有些驚忙,趕緊攜了孫女起身,匍匐在地行了覲見的大禮。
老夫人年邁,慕容薇有體恤之心,抬頭示意間,羅嬤嬤便將老夫人扶起,依舊送回到玫瑰椅旁。
湯伽兒卻笑臉燦爛,眉眼彎如月芽,一絲不茍地行完了禮,輕輕盈盈立起身子,在祖母下落座。
半年不見,湯伽兒身量又高了些,膚色變得比冬日里白皙,眉眼也伸展開來,綻露著純真燦爛的笑顏。
處處結實、處處透著十足的精氣神兒,一雙黑眸燦若流光,健康而茁壯。
慕容薇恍然覺得,若是她們這些深宮女子都似那紫藤蘿般的輕盈與飄逸,經不得風雨,湯伽兒到像是破土而生的新綠,足以抵抗風刀霜劍的洗禮。
留神細看間,湯伽兒半年前掉去的牙齒已然長成,如今一口糯米小牙編貝一般十分齊整。只是那身粉藍色繡百蝶穿花的宮衣過于繁瑣,頭上又帶得琳瑯滿目,到似是約束了小丫頭的性情,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呆板。
湯老夫人幾次苦辭要回鄉下,湯閣老好不容易才接得老妻入京,哪肯放行。
府里幾位兒媳自詡出身名門,都不耐煩隨著湯老夫人應酬,難為湯伽兒小小年紀,整日與祖母侍侯著閣老府里那一畝三分地,連日常出行,也是她的份例。
老夫人重新落座后依舊有些恭謹,干干巴巴地賀了慕容薇芳辰,便不曉得如何往下搭話。到是湯伽兒心里與慕容薇親近,已然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甜甜喚了句:“公主姐姐”。
當日一面之緣,眼前這位大公主便賜給自己整套的《齊民要術》,湯伽兒回府一翻,簡直如獲至寶。
那一套書如今每日擺在湯伽兒架子床的抽屜里,是誰也不能動的寶貝。半年下來,湯伽兒日夜苦讀,睡前還要翻上幾頁,積少成多,竟然頗有心得。
祖孫二人時常討論書中的精髓,又拿了閣老府后院的幾畝薄田做著實驗,湯閣老有時垂詢,見孫女對答間竟暗含了幾分圣意,與宋維源在工部推行的舉措有些相似,對小孫女的聰慧深以為然。
湯閣老深覺不能約束孫女走尋常路,不再要求她修習禮儀規矩、針線女紅的功課,反而為孫女請了先生,專心教授她的農桑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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