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薇

第五百六十九章 逼迫

第五百六十九章逼迫

第五百六十九章逼迫

襄遠伯府中得了溫婉即將遠嫁為太子妃的消息,又聽說楚皇后還許以公主之禮,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艷羨與嫉妒兼而有之。

溫婳自然是瘋狂的嫉妒里頭夾雜著幸災樂禍的快意,還特意跑到周若素面前叫囂。周若素懶得與她理論,她卻將周若素花案上擺的兩盆蘭草摔了個粉碎。

老伯夫人適時出面,不僅狠狠訓誡了溫婳,還罰她跪進祠堂里抄寫。

這種欲蓋彌彰的表面文章,周若素早就不放在心上。

昔年自己與溫婉被伯夫人欺凌到只余半口氣,也不見老伯夫人替自己出頭。今日這一番苦肉計,不過又是想著從溫婉身上算計最大的利益。

果不其然,周若素與溫婉即將骨肉分離,老伯夫人沒有一絲憐憫,心里想得全是借此求個什么恩典,也算府里沒有白養溫婉一回。

曉得如今溫婉極得圣心,老伯夫人不敢公然為難這對母女。

她傳了襄遠伯到自己房中,曉諭他說道:“郡主乃是遠嫁,圣上必會體恤。你好生哄哄周氏,叫她在郡主面前美言幾句,求得圣上恩典。若能允咱們府上再多襲一世,哥兒便總算有了出路。”

襄遠伯愣愣怔怔聽著,腦中還是一片混亂。他昨日宿醉未醒,多年間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兩只眼睛腫得燈籠一般。

除了拿著祖宗余蔭留下的銀子宿花眠柳,這本是個沒有主意、爛泥扶不上墻頭的人,整日叫母親牽著鼻子走。

瞧著兒子一臉懵懂的神情,老伯夫人恨鐵不成鋼。只氣得拿拐棍咚咚敲著地面,卻舍不得招呼到自己兒子身上,只催促道:“速去,速去。”

襄遠伯依言出來,被冷風一吹,頭腦清醒了許多。想想母親的囑托確有幾分道理,便舔著臉便往周若素院里去。

周若素正在擺弄架上的山茶花,拿銀剪修著雜生的旺條。

幾株潔白的山茶芬芳荼蘼,雪夜瓊華一般,層層神采疊錦。

見襄遠伯來到,她擱了手中銀剪,淺淺行了一禮,命小丫頭斟茶。

襄遠伯先贊了幾句茶花開得好看,才遮遮掩掩將來意說了一便,說到底還是想為那個不成氣的長孫早早捐下功名。

一身酒氣雜著不知從哪里帶來的胭脂香,熏得周若素緊緊籠著雙眉。她借著添茶,起身往香爐里籠了把百合香。

瞧著襄遠伯滿臉殷切,周若素心內鄙夷。她睫毛輕垂,眸中一片為難之色。

周若素輕輕嘆道:“妾身愛莫能助,伯爺也曉得,阿婉自打入宮,這十年來何曾踏過府中半步?她深恨昔年所受苦痛,連我這做娘親的一并怪上,如今出了宮,寧肯住在安國王府。我在她面前,哪里能說得上半句話語?”

這些年這對母女間什么狀況,襄遠伯也略有耳聞。

溫婉最初選上尚儀之職,老伯夫人與有榮焉,還曾要周若素說與她,一起回來過個團圓年,被溫婉一口婉拒,只說鳳鸞殿離不得人。

這些年溫婉不但不回襄遠伯府,連周若素那里也極少見她問候。自己這位平妻所的話也有幾份道理,到不好強人所難。

襄遠伯暗自懊悔當年不曾稍稍替這對母女出頭。若不然,以溫婉現在的身份,足夠他在外頭招搖,怎么著也能打著女兒的旗號撈些好處。

來了便不好就走,襄遠伯嘆息了一回,想著要撫慰周若素幾句,夜間在這里留宿。周若素心內膈應得不行,開口婉拒道:“妾身的小日子這幾年時常不準,如今一月到有兩回,別給伯爺沾了什么毛病。您請往后院那些年輕姨娘房里歇去,她們侍候得更為盡心。”

周若素青衫碧裙,挽了幅蒼藍印花披帛。又素著一張臉,身上脂粉釵釧全無,清水芙蓉之姿,與襄遠伯喜好的濃妝艷抹意態迥然不同。

兩人說話間言語刻板,周若素又一味拘謹小心,襄遠伯方才提起的一絲興趣煙消云散,意興闌珊地出門而去。

過得兩日將這番話說與老伯夫人知曉,老伯夫人卻不似襄遠伯那般好糊弄,直接傳了周若素來見。

老伯夫人賜她坐下,先是和顏悅色說道:“一家子人沒有隔夜仇,婳兒不懂事,我已然狠狠教訓了她,你是個做長輩的,莫與孩子一般見識。”

周若素人淡如菊,低挽的發髻上只簪著根自己雕刻的沉香木簪,臉上依舊是一貫的柔婉。她低聲回道:“老夫人明鑒,妾身從不在意這些。孩子也好,大人也好,這么多年過來,若事事都往心里去,哪里還有今天?”

一句話翻起陳年舊賬,通篇不帶一個臟字,卻連溫婳加伯夫人都被她罵上。老夫人本就心虛,再厚的面皮也端不住。

她干咳了一聲,本著一張臉說道:“過去的事便不要再提,如今托賴祖宗余蔭,咱們府上出了貴人。郡主從咱們府里出嫁,襄遠伯府也能再風光一回。老婆子的意思,想求個喜上加喜,不知你是什么主意?”

周若素臻首低垂,極是謙恭守禮,她并不惡語頂撞,只是柔聲回道:“妾身的意思,老夫人大約不用費心。郡主已然十年不踏襄遠伯府,大約也不會從府中發嫁。這孩子與府中疏遠之至,還是大家各自相安,莫丟了體面。”

見周若素不軟不硬地回應,渾然不應和自己所提的雙喜之事,老伯夫人眼風似刀,冷冷刮過周若素臉上,再恨恨說道:“疏遠之至?老婆子看著未必。”

當年才五歲的孩子就曉得替周若素出頭,冒著必死的危險苦求于安國夫人面前。若溫婉真恨周若素這個娘親,又怎會時不時搬動安國夫人出面給她撐腰?

兩母女這些年疏于往來是真,老伯夫人才不信她們之間淡漠如水。

老伯夫人嘶聲冷笑,如漏氣的破鑼:“老婆子人老,眼睛可不拙。你明說與郡主,她的身份再尊貴也擺脫不了流著溫家血脈的事實。既為溫家人,便該替溫家打算。我的重孫也是她的侄子,這件事成也要成,不成也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