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會以春光為主題,可以書寫春天也可以寫花寫草寫綠樹。韓諾松了口氣,這樣范圍大了,她能夠抄寫的范圍也大了。一個身穿粉色衣服的丫鬟端著筆墨走到韓諾身旁,禮儀稍有輕慢,眼中更是帶著輕視與不屑。
韓諾眼神一冷,那些千金小姐們輕視她還能讓人理解,人家有身份又父兄撐腰,這丫鬟不過一個小小的下人哪來的底氣?不過是狗仗人勢罷了。手指略微動了動,就只見那個粉紅衣裳的丫鬟左腳一拐,朝另一個說韓諾壞話說得起勁兒的黃色衣裳的丫鬟的身上跌過去,兩個丫鬟撞在一起,推翻了一旁裝瓜果點心和茶水的桌子,使得瓜果點心撒得到處都是,茶水更是弄臟了兩個離得近的小姐的裙擺,讓兩個小姐驚叫連連。張慍容身為主人,急忙上前解決,先讓人帶兩個小姐去換衣服,接著滿臉慍色地看向兩個丫鬟、這兩個丫鬟是她院子中服侍的丫鬟,與她關系不錯,平時她也挺看重兩人的,哪里知道這兩人會在如此重要的日子在所有閨閣千金的面前給她丟臉。
“小姐,我,我是無心的。”粉衣丫鬟連連磕頭。她也算了解張慍容的脾氣,知道其外表傲氣實際心地柔軟,只要努力哀求,未必不會讓張慍容饒過她們。卻沒有算到她是當眾給張慍容丟了丑,即使張慍容原諒她們,還有張夫人在一旁看著。
“還愣著做什么?趕緊將人拖下去。”張夫人走了過來,“一人打十板,趕出府。”
“不,夫人,求求你饒了我們。”兩個丫鬟嘶聲哀求但無濟無事,被身體強壯的嫲嫲捂住嘴巴拖出了花園。
張夫人笑著對眾千斤溫和地道:“下人無狀打擾大家的雅興,我在此向大家說聲抱歉了。”
眾小姐連忙說不敢,雖然其中還有不滿的,但閣老的夫人都開口了,她們也只能息事寧人。
“慍容,你好好招待各位千金,詩寫好后拿到花廳中,各位夫人們為你們評判。”張夫人吩咐女兒一聲,又掃了一眼韓諾,離開了。
陌言郡主和齊雪茹走到韓諾身邊,小聲地道:“那張夫人挺厲害的,開始懷疑你了。”
韓諾輕笑:“懷疑又如何?她又沒有證據。”
齊雪茹道:“原以為張家家教嚴,沒想到連幾個丫鬟都教不好。”
韓諾:“不過是主子心軟罷了。那張小姐雖然傲氣了一些,不過心腸不壞,對下人好,導致一些人蹬鼻子上臉了。”
陌言郡主道:“可見管家這一項,張慍容就不合格。今天的事情已傳出去,即使她有才名,但許多世家大族在挑選嫡長兒媳婦上,她會減分許多。”
韓諾略有愧疚:“那我不是害了她?”
齊雪茹擺擺手,溫柔地安慰道:“跟你沒有關系,張慍容不善管家一道是她自己的問題,跟你沒有關系。即使沒有你這一出,就張慍容平時的倒掉,很多人都盯著她,缺點遲早會暴露出來。”
陌言郡主點頭:“是啊。你別愧疚了,做不了管家的嫡長媳婦,張慍容可以嫁給大家族的次子三子。何況張夫人也發現了她女兒的不足,今天以后肯定會全力教導張慍容管家這一塊。說不定她是因禍得福呢。”
聽了兩人如此說,韓諾便將張慍容的事情丟開了,問道:“你們兩個寫完詩了?”
陌言郡主道:“就我的水平能寫出什么好詩,不過隨便寫了兩句湊數,不如來看看你寫出什么好詩來打臉。”
齊雪茹也笑道:“我和郡主一樣。讓我行醫繡花可以,讓我寫詩,太過為難。”
韓諾心想我跟你們一樣,不,我比你們還不如,現代人寫古詩傷不起啊!
“韓諾,你想好寫什么了嗎?”陌言郡主問。
“想好了。”韓諾指著一盆海棠花道,“我就寫海棠花好了。”
陌言郡主和齊雪茹忙道:“趕緊寫下來我們看看。”
“好。”韓諾提筆,一揮而就,“珍重芳姿晝掩門,自攜手甕灌苔盆。胭脂洗出秋階影,冰雪招來露砌魂。淡極始知花更艷,愁多焉得玉無痕。欲償白帝宜清潔,不語婷婷日又昏。”
╭n╮( ̄︶ ̄)╭n╮韓諾這是剽竊人家寶姐姐的《詠白海棠》啊。
“好一句‘淡極始知花更艷’,頗有王文海‘鳥鳴山更幽’的意境。只這一句,便能得到詩會魁首。”陌言郡主和齊雪茹連連稱贊。
韓諾微笑不語,對薛寶釵的詩還是很有信心的。
韓諾放下筆,與陌言郡主和齊雪茹兩人隨意聊著天,不久之后就有丫鬟前來收她們寫的詩稿,與其他人的匯集在一起,送到花廳之中。花園中的千金小姐們也不在園中流連,全部圍在花廳之外,等待結果。
花廳里面的貴夫人們年輕時也都是才女,縱有不會寫詩的,但點評一首詩句的好壞卻也能夠。年輕姑娘們就聽得花廳中傳出來的點評聲,心中高興不已。概因為此時為了壓服韓諾,各千金全部竭盡全力,即便寫得不好的也在幾天前就找好槍手,使得收上來的詩句每一首都非常不錯,其中自然以張慍容的《桃花詩》為最佳。
只聽得一位夫人贊道:“慍容小姐的《桃花詩》頗有李杜之風,為我所見詩句中的最佳,我以為此詩為魁首,大家覺得如何?”
卻聽得另一位夫人嘆道:“我也原本以為慍容小姐這首《桃花詩》最好,但還是不及韓姑娘的這首《海棠詩》。”
“《海棠詩》?給我看看。”之前的夫人接過《海棠詩》,連連稱贊,“好詩,好詩。”遂念出了聲。
花廳外的少女們在聽到夫人念誦的《海棠詩》后,所有的高興全部褪去,滿臉的不置信與不甘心,張慍容的臉色更加蒼白,特別是在聽到“淡.極始知花更艷”后,身子顫抖,搖搖欲墜,被其身后的丫鬟機敏地摻住后方沒有失態。原本想向對手展示自己的才華碾壓對手,誰知道卻在自己最擅長的一塊被對手碾壓張慍容如何能夠接受?這個高傲的少女大受打擊。
“好字,好字。”張夫人的聲音從花廳中傳了出來,“韓姑娘不但詩寫得好,連字也寫得如此之好。筆勢有力,靈活舒展,如騰猨過樹,逸虬得水,只怕與我家老爺不相上下。”
韓諾微微一笑,這一筆書法是她最得意的。她前后練習了好幾個世界才能夠寫出如今的書法。
一個夫人道:“那此次詩會當以韓姑娘為魁首了?”
“不錯。”
“我贊成。”
眾貴夫人紛紛應是,卻聽得廳外一個千金小姐高聲道:“我不同意。誰知道是不是有人找了槍手,早就寫好了詩句。”
韓諾很想給這個小姐豎個大拇指,真是獨具慧眼啊,本姑娘確實有槍手幫助呢!
花廳中的眾貴夫人自然是偏向這位小姐的,要知道她們的目的和年輕小姐的目的們都是一樣,都是不待見韓諾的。之前讓韓諾成為詩會魁首不過是因為韓諾交上來的詩太過讓人驚艷,而且光明正大下她們不可能說該詩不好,但現在那小姐給她們找了個理由,她們自然順著臺階走下去。
“不錯,確實是個問題。”以為貴夫人高聲問道,“韓姑娘,可有證據證明這首《海棠詩》真的是你所寫?”
韓諾輕笑:“我寫的就是我寫的,要什么證據?”
“姑娘拿不出證據,那我們不能將該詩評為魁首了。”貴夫人道。
韓諾:“隨便。只是今天的事情傳出去,不知道其他人會怎么看我的詩以及眾夫人的評價。”
眾貴夫人皆一窒,明白她們所為確實失去公允,但若此刻向韓諾屈服道歉,她們又頗不心甘。就這么僵持著的時候,另一位小姐出聲解圍:“不如讓眾主人指定一題,讓韓姑娘再寫一首,已該首進行評斷如何?”
眾貴夫人與眾千斤連連稱是,最先質疑的那位小姐挑釁地問韓諾:“韓姑娘,你可敢接招?”
韓諾淡笑一聲:“請夫人們出題吧。”
張夫人道:“既然如此,就請韓姑娘寫一首《桃花詩》吧。”
韓諾暗笑,張夫人這是在坑女兒啊,打擊張慍容一次不夠,還要打擊第二次嗎?不過你講你女兒送過來給我打臉,我豈有不打之理?張慍容,對不起了,要怪就怪你那個心思靈敏卻又自以為是的母親。
韓諾走道寫詩的桌子前,陌言郡主和齊雪茹跟上,小聲問道:“可有把握?”
韓諾沖他們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放心,不過是桃花詩,一定寫得超越張慍容那一首。”
陌言郡主和齊雪茹并沒有完全放心,她們之前聽到有貴夫人朗誦張慍容的《桃花是》,知道這首詩確實非常不錯,甚至超越許多有名的詩人,若不是有韓諾的《海棠詩》,這首詩必定是第一。
“別想那么多,先幫我磨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