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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全然不知內情的京城中各大老牌勛貴,重臣高官,都在熱火朝天地忙著選秀這件事。
有適齡女兒的,只要長得不丑,就報上去,沒有的,偏枝遠親家也要撈一個來,但此次選秀只限年齡,不限出身,為此,去官府改年齡的,開祠堂改出生年月的,不在少數。
對此,丞相宋溫如和幾個言官御史在朝堂上一再上奏提起此事,但蕭紹昀卻一個字也沒多說。
他只是要找回成歡的轉世而已,隨便什么人,什么年齡,都有什么關系?
負責選秀的禮部尚書方含東一看皇上都是這種態度,他更無所謂了。
但是下了朝,已經被恩準長留京城的晉王,就在太極殿外揪著方含東一陣痛罵。
“你吃著皇兄的俸祿,再看看你辦得這差事,對得起朝廷給你的銀子么?”
晉王一再克制,但是他只要一觸及選秀這件事,就有些炸毛。
成歡姐還好好活著呢,選哪門子的秀!
方含東驚恐地看著曾經的“京城一大害”晉王,知道就算晉王今天揪著他一頓暴打,他也只能是白挨打,戰戰兢兢地請示:“那依王爺您的意思?”
“篩,給本王往下篩,能少一個是一個,西北那幫胡人不安分,銀子省下來打賊寇!”
剛好路過,正在一邊幸災樂禍看熱鬧的兵部尚書趙詩真欣慰地直捋胡子:“晉王殿下關心蒼生百姓,真乃我大齊百姓之福啊,不似有些奸人,只顧自己的腰包!”
晉王卻揮揮手:“跟什么蒼生百姓沒關系,是本王看這家伙浪費皇兄的銀子,心里不舒坦!”
一事通而百事通,明白了皇兄不再是皇兄,晉王也就不像從前那樣傻呵呵了,一個關心蒼生百姓的王爺,是嫌活得太自在了不成?
方含東不敢跟晉王對著干,只能把一腔怨氣盡數記在了趙詩真的身上,唯唯諾諾地應了會嚴查,又狠狠地瞪了趙詩真幾眼,一溜煙兒地跑了。
晉王站在金河之上的漢白玉橋上,看著來來往往的朝臣,總算遠遠地看到了威北候徐欽厚的身影。
可是,他要怎么說?他要是直接跑過去說,你女兒沒死,在虢州,只是換了一個人,估計威北候也不能信。
原本以為皇兄要為成歡姐招魂,是相信這些冥冥之中的奇事的,可沒想到……晉王有些黯然,猶豫再三,還是掉轉頭大步離開了。
徐家能接受他這個離奇說法的,大概就是世子徐成霖了,可是徐成霖,還遠在西北,要不要,想個辦法把徐成霖弄回來?
虢州。
李氏和白成歡這幾日還處于冷戰狀態。
白成歡試了幾次,撒嬌耍賴半點作用也沒有,連帶著支持白成歡的白炳雄和白祥歡父子也遭了池魚之殃,被李氏一并冷眼。
白成歡也不惱,每日里規規矩矩在屋子里寫寫畫畫,只等著白氏族長上門商定白氏一族參選的女子名字,然后一并上報。
這個時候,沒人再關心她怎么會的這些東西了。
這一日晚間,從軍營回來的白炳雄卻來東廂尋白成歡說話。
“歡娘,何七,要去西北了。”在外間坐著喝了杯茶,白炳雄才不無感慨地開口:“他原本是世家子弟,前程遠大,卻非要從軍,如今從了軍,卻又非要去戰亂漸起的寧州……這小子,爹爹當真佩服!他們何家,不需要他去搏這個功名,他卻是一心報國,真是難得!”
“寧州要打仗了?”白成歡一驚,心頭一陣慌亂,寧州,哥哥徐成霖就在寧州……
白炳雄搖搖頭:“打得起來打不起來還不好說,只是大齊安逸了這么些年,胡人也休養生息了這么些年,要是相安無事還好,若是打起來,那就……嗨,跟你一個姑娘家說這些做什么,爹爹來找你,是要跟你說件事情。”
“爹爹請說。”
“就是……”白炳雄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女兒一眼,有些為難:“是何七那小子,他明日一早,就要奔赴寧州去了,他來問了我,看你,能不能去送送他……他說是感念你那天去陜州的仗義相助,想臨走前見你一面,你看,你能不能去送送他?”
白成歡看著幫著一個外男給自家女兒傳話的白炳雄,半晌說不出話來。
天下怎么會有這樣……心無芥蒂,完全相信一個外人的父親?
是壓根兒沒想過男女有別這件事兒,還是真的內心坦蕩蕩,覺得只是去送一送人,真的沒什么?
還有這何七,也真是個人才,這事兒,要是放在別人身上,估摸著就是找個小廝之類的傳話,他可倒好,直接找上了白炳雄,光明磊落,坦坦蕩蕩,倒是讓人難以生疑!
寧州……白成歡震驚過后很快就做了決定:“好,明日一早,我去送他。”
白炳雄卻是如釋重負一般,臉上居然露出了幾許欣慰的笑意,直看得白成歡心驚肉跳,這,這到底是哪里不對?
提起晉王,白炳雄就是防賊一般,提起何七,她怎么覺得,覺得白炳雄有些刻意?
白炳雄在女兒飽含深意的打量下,很快落荒而逃,出了房門,才一個人嘿嘿笑了幾聲。
那天他看得分明,何七那小子處處護著歡娘。
其實,他對未來女婿的要求真不高,只要人好,對女兒好,那就什么都好。
何叢棠這樣的小子,正中他的胃口,從前恨不得這是自己兒子,以后,恨不得……白炳雄一個人美滋滋地想了一會兒,又發愁了,這事兒,可萬萬不能讓自己婆娘知道,這要怎么瞞過去?
白炳雄自去發愁,白成歡站在南窗下,心頭開始飛快地盤算起來。
出了半晌的神,轉過身,看著桌子上臨摹好的那幅虎圖,走過去,慢慢地卷了起來,拿了個長盒子,放了進去。
第二天,天蒙蒙亮,白炳雄就起來了。
“仙娥啊,今兒軍營里有些事兒,要歡娘過去幫個忙,你看……”
雖然還是對女兒冷臉以對,可李氏還是惱了:“怎么,合著是從今往后,把歡娘當你們的勞力了?好好的一個女兒家,不是你們使喚的苦力!”
“不是,這不是沒辦法了么,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白炳雄又是一陣好話說。
帶著阿花,跟著白炳雄走出白家大門的白成歡,看著喜滋滋的白炳雄,一陣恍惚,她怎么覺著,白炳雄這是要親自拐帶自己的女兒去跟人私奔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