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過了晚飯時間,廚房幾個年長些的婆子丫頭都已經回去休息,只留了年紀最小的青青還在里面給蘇謹晨煎藥。
“都淪落成粗使丫頭了還要這要那,真當自己是個小姐啊……”青青一邊不耐煩地扇著風,一邊自言自語地抱怨。
要不是她年紀小推不掉,才不干這半點油水都撈不著的破事兒呢。
“青青。”
青青一愣,忙滿臉堆笑地迎上去,“盈雪姑娘,您怎么來啦?這地方油膩,可別腌臜了您。”
杜盈雪捂著鼻子嫌棄地“嗯”了一聲,才問道,“你這爐子上煎的是什么藥?院子里莫不是有誰病了?”
“哎呀,哪是病了。”青青一臉的不情愿,見她問起,趕緊主動抱怨道,“還不就是那個若薰姑娘。好端端的讓咱們給煎什么藥,說是怕把皮子曬粗了往后登臺不好看,要吃藥調理著,這不,都喝了兩三日了……”青青不屑地撇撇嘴,故意道,“她當自個兒是誰啊,左右不過就是個彈琴的……就是美出個花來,還能搶了您的風頭不成……”
杜盈雪心念一動,笑道,“既這么著,等這藥待會兒煎好了,你也不用去給她送了。”
“啊?”青青一愣。
杜盈雪朝她勾勾手指。
青青趕緊湊耳朵過去。
“這樣……怕是不太好吧?”青青眼睛轉了轉,故作為難地搖搖頭。
“有什么不好的?”杜盈雪冷哼一聲,“那安神藥我也常喝,你還怕能毒死她不成?”
“可……要是若薰姑娘發現藥被我換了……”
杜盈雪不耐煩地打斷,“她又不是大夫,怎么可能分辨得出來?”
雖然心中也認同她的說法,但青青面上仍佯裝害怕道,“……話雖如此,可凡事總有個萬一不是……萬一真到了那時候……姑娘您是沒什么,頂多就被責罰幾句,可我就難說了——搞不好還會被攆出去……我們一大家子人可還都等著我拿錢養活呢……”
杜盈雪也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隨手從頭上拔下一根珠釵塞進她手里,“這總行了吧?”
“呃……”那手輕輕顛了兩下。
”青青心里不以為然,面上卻笑盈盈道。
蘇謹晨笑了笑,不再說什么,順勢端起碗輕輕抿了一口。
“這藥有些燙,”她皺了皺眉,慢悠悠把碗放在案邊。“且先放著,我晚些時候再喝吧。”
青青見蘇謹晨沒發現異樣,剛才提著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心想這安神湯喝不喝的也沒什么妨礙,于是笑著朝蘇謹晨福了福身,道,“那我就先下去了。”
蘇謹晨點了點頭,又低頭繼續鉆研起剛才的棋局來。
待青青的腳步聲漸漸遠了,她才緩緩抬起頭來。
端起一旁的藥碗優哉游哉地晃了幾下——蘇謹晨一反手,把藥汁潑向窗外。
她低頭看看面前的棋局,隨手拈了顆黑子落下——一片白子頓入絕境。
這招叫什么來著?
她不由心情大好地抿了抿唇。
哦,是了……
暗度陳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