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烈陽蹙眉:“你到底什么意思?”
夜燼淺淺一嘆:“我答應過某個人,要保你性命。”
聞言,完顏烈陽愣住,輕輕挑眉:“誰?”
“你應該猜到了。”
他當然猜到了,這世上能夠對他那么好的人也只有那么一個……只是,他不敢相信,甚至十分質疑:“什么時候說的?”
“臨死前。”
聞言,完顏烈陽皺眉,眉宇間帶著難有的關切,語氣沉沉:“她是不是你殺的?”
夜燼微微瞇起雙眼:“不,她自刎了。”稍稍一頓,在他還沒有質問他之前,啟唇道,“那段時間完顏昊并沒有找過她,她卻懷孕了,是什么原因你應該最清楚,自認罪無可恕,自殺了。”
她懷孕了?完顏烈陽怔著眼,難以置信,心尖顫顫地一疼,是他害死了她么?
良久的心痛之后,完顏烈陽輕輕一嘆:“那你為什么要遵守她的承諾,讓朕留下一命呢?”
夜燼微微沉下眼:“畢竟,她是疏兒最忠心的奴婢。”
聞言,完顏烈陽冷笑了:“假惺惺。”
“隨你怎么說吧。”夜燼冷言道,并沒有多做解釋。
完顏烈陽看了看書案上的遺詔,依舊冷笑:“你就不怕留下我,事情會超出你的計劃范圍之外,對你很不利么?”
說罷,抬手,欲去那起那遺詔毀掉。
夜燼倏地抽了過來,勾起唇角:“皇上的遺詔就由臣保管了,你最好偷偷溜出宮去,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在帝都了,順便說一句,我給的藥不能根治,最多活三年,所以你還是死心了吧。”
完顏烈陽愣住,奈何自己沒有力氣和他去爭了,冷冷一笑:“陰險。”
罷了,這皇帝,不當也罷,他拼其一生,最后還是落了個死,毫無意義,何況……他要守護的人,也死在了這個囚籠之中。
“你最好可以讓完顏絳疏當上皇帝。”完顏烈陽抬眼,正色看著他。
既然她還沒有所行動,夜燼還在她身邊,他話已至此,她要是腦子沒問題肯定會聽的,姑且……讓她當上皇帝再說。
“當然。”夜燼淡笑。
良久的對峙,兩個男子,一坐一立,紫衣穩重的淡漠,天子沉斂的睿智,如在預示什么一般。
三天后,完顏烈陽“駕崩”消息下達,由替身坐進了他的棺材,真正的完顏烈陽,行蹤便不得而知了。
宮內朝臣奴才哭得昏天暗地,好似天真的塌下來了一般,太監總管在廣蘭臺宣讀遺詔:“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今壽至,龍御賓天。冊立長公主完顏絳疏為青玄皇,夜燼為輔政大臣,掌理登基大典,善教我從妹直至親政。文武百官天下百姓同遵此詔。欽此。”
第二天宮中著手準備“完顏烈陽”入殯大典,青玄曾有規定,若是皇帝死了,最受寵的妃子理應陪葬!而完顏烈陽最受寵的女人,自然是白犀了。
可今晚,她正瘋了似的跑到公主府,下人攔也攔不住。
見房里偷偷進了人,完顏絳疏先是一嚇,一轉頭,便看到已經噗通跪在地上的白犀,有些不知所以:“皇后娘娘?”
白犀驚恐地抓住她的一角,瘋了一樣地祈求道:“長公主殿下!我知道您就是下一任的皇帝,我求你,不要讓我陪葬!”
需要陪葬的人,都已經被關在宮中嚴加防守,而她現在卻逃了出來,看來武功真的不容小覷。
輕輕一笑:“你既然都逃出來了,還需要跪在這兒求我?”
“不,你不知道……”白犀驚恐地搖著頭,“他們太可怕了,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們也能夠把我抓回來,我沒有辦法!”
完顏絳疏輕輕挑眉:“你想要我怎么幫你?”
“你即刻下令免了我的死罪,什么都好!”
完顏絳疏微微蹙起眉頭:“我憑什么要幫你?你又幫了我什么?”
“長公主殿下!我從來沒有害過你啊。”
只是找不到機會吧?完顏絳疏暗暗嗤笑。
白犀轉了轉眸子,忽道:“我可以幫你!我可以幫你除掉夜燼!”
完顏絳疏愣住:“你說什么?”
“之前陛下和我說了,夜燼有問題,想必當時他也警告過你了才對!他……不好除的,誰那他都沒有招,可是,我卻有一點能夠打敗他!”
完顏絳疏微微瞇起眼,打敗他?真的好么?有些猶豫,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知道答案……
白犀抬眼,認真道:“我和他是一起拜師學醫的,我師父和他師父是夫妻,他懂得東西比我多,但有一種毒,他不會,只有我能夠做出來。”
說罷,從袖間掏出了一個小瓷瓶,交到她手上,更加認真道:“這叫芷澶,無色無味,吃下這個,全身癱瘓!”然后,從懷中再掏出一個藥瓶,“這是解藥,我只有一顆,這世上絕無僅有!”
完顏絳疏怔住,手猛得一顫,卻被她緊緊握著沒有滑落,白犀蹙眉看著她:“這藥珍貴得很,我費盡心思五年才做出這么一小瓶!”
完顏絳疏低眼,看著手中的藥:“這……”
“你想變成他的傀儡不成?你想被他掌控,最后被一腳踢開?你想死?”
“夠了!”聽著白犀一句句的咄咄逼人,完顏絳疏只覺頭疼,慢慢調整好呼吸,顫顫將兩個藥瓶放入懷中,咽了咽口水,“本宮……要考慮一下。”
“那你可以幫我了嗎?”
“好,本宮幫你。”完顏絳疏閉上眼,長長嘆出一口氣。
白犀退下,完顏絳疏慢慢轉過身,坐在梳妝臺前,打開暗格,拿出一個沾了血漬的手絹展開,里面是那個被完顏烈陽摔碎的玉佩,放在桌上,輕輕地嘆著氣,這玉佩她一直好好的珍視著,這是夜燼送給她的第一個禮物,她都不容許有一點點的損壞,比任何東西都重要,現下變成了碎渣,雖說知道了夜燼的內幕,她看著依然很心疼……
“我到底該怎么面對你?”輕輕抬起臉,看著銅鏡之中的自己,“我到底該怎么面對我自己呢?”
顫顫閉上眼,拿著一片碎玉,撩起袖子,看著自己白皙的藕臂,迅速劃過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