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顫閉上眼,拿著一片碎玉,撩起袖子,看著自己白皙的藕臂,迅速劃過一道。
“嘶——”一陣吃痛,完顏絳疏把碎玉丟在桌上,任憑血往下留著,滑落到指尖,滴到地上。
若是這般一直不清醒,那就試著讓自己清醒一點!
“呵……”自嘲般地冷笑著,看著眼前的傷口,這算什么?她的心,比這里還要痛上千百倍!
兩日后。
完顏烈陽的喪事已經處理完了,現下到了登基大典。
永和宮內。
合身的龍袍已經做好,完顏絳疏緩緩走上前,摸了摸,極其奢華的云雪緞作為的主要布料,金線繡著高貴的龍身,正氣,陽剛,威嚴,莊重!這就是龍袍,屬于她的龍袍!
輕輕勾起唇角,遣散了下人,朝身后的夜燼道:“夜燼,幫我更衣。”
“是。”夜燼淺笑,慢慢脫下她的衣物,而后忽地一怔,看著她手臂上的傷口,立刻沒了笑容,蹙起眉頭,從袖間掏出藥膏,打開,指尖抹了一點,輕輕涂了上去:“這是刀傷?”
完顏絳疏抬眼:“撿碎掉的東西的時候,不小心劃到的。”
夜燼微微頓住,不小心劃到,哪會是那么深的傷口?再者,這地方靠近手肘,有衣服擋著……一看就是自己故意劃傷的。
她為什么要對他隱瞞?不,這只算敷衍,連隱瞞都算不上!
只是那么微微的一頓,又很快將藥物抹勻,輕輕道:“這地方很危險,再深就會劃破大血管,那時候的血是很難止住的,有性命之憂,還有……受傷了要及時處理,女孩子留疤了就不好看了。”
完顏絳疏蹙眉:“朕不是女孩子,朕是皇帝。”
夜燼淺嘆:“是,皇上。”
也不知道她最近到底怎么回事,對他好冷淡……
“我冷,你快給我更衣。”完顏絳疏微微瞇起雙眼,努力抑制住眸底的淚水。
他為什么還要對她那么好?對她越好,她就越舍不得……
“嗯,好。”夜燼淡笑,給她穿上那合身的龍袍。
對于女裝,繡娘也有稍加修飾的,胸口才用齊襦的樣式,下面的裙擺卻沒有小家碧玉的婉約,稍稍敞大些,看上去十分的威嚴,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輕輕勾起唇角:“適合么?”
夜燼淺笑:“再合適不過了。”
廣蘭臺上。
完顏絳疏穿著一襲龍袍走了出來,門口走近,走著紅毯子,一步一步,四下的朝臣都驚艷極了,他們以為,女人穿上龍袍,一定是非常滑稽,格格不入,傷.風.敗.俗的,何況她才是一個十五歲不到的小女孩?可是……她穿著好合身,好美,卻也不是妖艷的美,是無上的神圣美,好似天上的仙人一般。
一身金黃色的袞服,龍袍上繡著的九條五爪金龍,顯得無比尊貴而威儀,步伐均勻,一步步都堅定沉著,數萬人的視線與注目,仿佛對她沒有一絲影響,沉穩的氣質完全看不出她僅僅是一位不滿十五歲的少女,那震懾四下的威懾力竟是如此彌漫……
四下鴉雀無聲,忽地鳴起了鼓,一陣一陣,湍迅如雷。
完顏絳疏踏上高高的臺階,每走一步,她就覺得自己在這皇宮之中站得越高,緩緩走了上去,聽著太監總管宣讀著:“自先皇駕崩,青玄本無后望,幸上天有好生之德,皇長女完顏絳疏睿智神勇,不失男子風范,今日封為青玄新帝,號勝凰,迄今日起,大赦天下,普天同慶!”
說罷,侍女拿起呈上來的龍冠,給她戴上。
她的龍冠上鑲著的還是鳳淚,是上回給她做的凰冠稍加改變的,之前完顏烈陽沒有用,便得了準許讓她拿了過來,鳳淚是極為珍貴的物什,耀眼似天上最奪目的太陽,奉作國寶都不為過。
揮袖,坐在龍椅之上,莊嚴,圣潔。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望而下,朝臣皆行跪拜禮,俯首稱臣,至上最無尚的虔誠。
完顏絳疏輕輕勾起唇角,她還這沒有想到,真的會有這么一天,她坐在龍椅上當著座上尊。
身后的夜燼淡淡一笑,眉宇間有些欣慰,“青玄盛世,勝龍之凰,一代女帝,完顏絳疏”果真是上天注定,注定他會捧她為手中寶,捧她為座上皇尊!
這么一刻,夜燼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她,暗暗許諾,我夜燼,就是拼其一生,也要對你最好……
只是,他不曾想過,他的承諾,會被她親自毀掉……
入夜,夜府。
夜燼從下午回來之后就把自己關在藥室里,已經到了丑時,藥室的燈還亮著,景平有些擔心,走到門邊,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
景平破門而入,見夜燼正站在桌前,低眼,看著桌上零零碎碎繁雜的藥物,輕輕挑眉:“大人,已經丑時了,有什么藥那么重要。”
夜燼微微蹙起眉頭,看著那些零散卻不帶重復的藥物,眼神有些凌亂:“我在做她的解藥。”
景平輕輕挑眉:“大人不是說過無解么?”
夜燼暗下眸子,眼底帶著些愧意:“我當初就不該給她吃那種東西。”
景平蹙眉:“大人,這藥若是一直吃,不是也有益無害么?”
夜燼搖了搖頭,眉底依舊糾結:“可她一離開藥物就有性命之憂!”
“那一直吃著不就好了么?”
“不,這毒我必須解了。”夜燼蹙眉,“我不想讓她天天喝藥了。”
景平愣住:“大人,你不會解藥,該如何下手啊?”
夜燼有些煩躁地閉上眼:“你先出去,我……會琢磨出來的……”
景平輕輕一嘆:“那大人不要忙得太晚了明日還要早朝。”
聞言,夜燼微微瞇起雙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她暫時沒有給我任何朝廷中的官職。”
“怎么可能?她應當是馬上就封你當丞相才對……”景平有些不解。
夜燼淺嘆:“她最近,好像很煩我。”
“她是有新歡了么?”景平蹙眉。
“那倒沒有,但最近,好像對于感情這方面也不大熱情,你說是不是當了皇帝,壓力大還是什么的緣故?”
景平搖了搖頭:“屬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