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跟著那侍衛走,之間門前停了個極為普通的官家馬車,并沒有所謂的轎攆。
“是這個?”她還頗為疑惑的問了問那侍衛。
侍衛點頭道是,轉而就走了。
三娘便朝那馬車走去,手扶著車沿順勢上去。
她千想萬想都沒想到,馬車上頭竟還有個人,正是蘇欽玉。
他頭頂金冠,身著玄色裘衣,看起來比平常時候華貴不少,應該可以打扮過。
“多日不見,別來無恙。”他微微一笑,比星辰更加奪目。
三娘沒有理他,就當沒有他這個人,讓車夫朝王府去。
蘇欽玉卻道:“那可是我的人,你覺得他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三娘有些生氣:“你別得寸進尺,我現在一點都不想見到你。”
“為何?我以為這些時日未見,你會想我呢。”
三娘繼續道:“少耍貧嘴,趕緊送我回去!”
他卻偏不,竟讓那車夫往城南城去。
“你要帶我去哪里?”
“且稍安勿躁,我知道你有許多想不明白的事情,也有許多埋怨我的地方。可你得聽我解釋解釋,總不能就這么判我死刑不是?”
三娘沒說什么,她確實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就聽他一回:“那速去速回。”
他點了點頭:“放心,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馬車順著積雪的大道前行,顯得非常吃力。索性南城離這邊不遠,沒多久便停了下來。
蘇欽玉率先下馬車,轉而回頭朝她伸手:“我扶你下來。”
三娘犯起傲嬌,根本不理他,扶著車沿自己下去。
她下來之后,頭一件事情是看自己身在何處,卻見只是一處尋常人家的府邸,準確的說比尋常人家顯得富貴一些。
“這是哪里?”三娘問他。
他看著府門頗為自豪:“我的府邸。”
“你的?你不住蘇家了?這就要自立門戶,虧丞相大人養育你這么多年。”
他卻笑:“他養育我這么多年,最希望的就是我自力更生,搬出來他巴不得。”
三娘問他:“這是你的府邸,你帶我過來做甚?”
“先熟悉熟悉環境嘛,免得以后不習慣。”
“說得好像咱們還會有什么聯系似的,我跟你說,等咱們把話說完就各走各的路,往后就莫要再聯系了。”
他也沒駁她的話:“先進來再說,外頭冷。”
聽他這么一說,三娘還真覺得挺冷的,裹了裹身上的裘衣,跟著他進去了。
這院子果然如同蘇欽玉這個人一樣,細膩講究,看似尋常卻是奢華無比。屋里的擺設樣樣都是最好的,正堂里的桌案還都是沉香木的,當真是財大氣粗。
“你覺得這些擺設可好?整體看著怎么樣?”
三娘癟了癟嘴:“也就那么回事,搞得跟暴發戶似的,一點兒情調都沒有。”
他一聽,笑開了花:“情調?你指的是什么情調?”
三娘反應了過來,連忙解釋:“此情調非彼情調,說的是有意思的東西,你這里沒有。”
“這可是大堂,大堂要什么情調?你要是喜歡,我在自個兒屋里搞點情調出來,也好滿足一下你。”
三娘白了他一眼:“你再給我不正經,我就”
“就什么?”他得意的看著三娘。
“就閹了你!”三娘索性豁出去,反正面對不要臉的人,就不能用要臉的辦法。
他哈哈的笑了起來:“那我也甘之如飴。”
三娘不管他了,尋個地方坐下,跟審犯人似的問他:“為什么騙我?”
蘇欽玉聽三娘這么問,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認認真真的問道:“就算我不騙你,你的計劃也不可能得逞,陸家不會垮,邊南軍也不會斷糧。”
“為什么?只要掐斷所有來源,明明可以”
“你太天真了。”他打斷三娘的話,又繼續道:“你今日不是見到皇上了嗎?你也看到侍奉在他身側的人是誰了吧?”
“你的意思是,皇上自始至終都是想要扶齊王上位的?”
他卻搖頭:“非也,皇上沒有偏向任何一方,他是個下棋的人。當初,你看似睿王占盡一些優勢,實則這些優勢根本就是虛有的。齊王同睿王的籌碼都平等。皇上給睿王留下內廷禁軍,給齊王留下御林軍,而我們所看到的恩寵與偏向都是假的。皇上的目的一直就是讓他們斗,誰贏誰上位。”
聽蘇欽玉這么說,三娘覺得是圣上的行事風格,他說了:歷史誠不欺我也,心狠才能成就大事。
齊王自幼與刀劍為伍,又曾帶兵上過陣,論心機可能不如睿王。但論狠,睿王還真不是齊王的對手。
“那照你說的意思,皇上只是在平衡兩人的籌碼,故而邊南軍若是真沒了糧食,皇上也會給他們?可這樣一來,睿王不就失利了?”
他笑著搖頭:“你大概還不知道,早在一個月前,京城外就集結了一些地方駐守的官兵,扮成流離百姓模樣,等著睿王發號施令。”
如此說來,睿王短暫執政的那時候對城外難民如此上心也不無道理,其實就是在救濟那幫守軍。
“那他們人呢?怎么關鍵時候不來?”
蘇欽玉懶懶道:“早就撤了。”
“撤了?”三娘非常想不明白:“為什么撤,這么做不是把睿王往火坑里送?”
他道:“怪不得人家,睿王自己不重視,光做著登基的美夢,不好好安頓那幫人。齊王找到突破口,就從中作梗,答應不會追究那些人的過錯,讓他們走了。”
想想也是,這么冷的天,城外除了難民居所,都沒有個能遮風避雨的地方,如何能長久。
“那你騙我也不能原諒,還有那圣旨,也是你騙我的對么?”
他搖搖頭:“非也,圣旨是真的,卻沒蓋上玉璽。皇上早就知道那幫人跑了,所以給睿王留了一條路。只要睿王常來龍榻前盡孝,皇上肯定會想方設法告訴他,讓他去蓋上玉璽,一切就順理成章。”
“那真是可惜了,睿王根本不是個純善之人,更別說盡孝了。加上圣旨上對淑妃那一筆,真真是個難以抉擇的事情。”
(戰場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