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您幸運,遇到了一個知恩圖報的人。”
吳先生朝三娘搖了搖頭:“這只是其一,其二是我看中了他,并選擇相信。我跟你講這些并非心血來潮,而是想告訴你,如果當時我沒有選擇幫助他,或者我選擇順從父親,那我不可能找到這么一個踏實的人。”
她這話中有話,到底想說什么三娘也不明白。
“蘇家公子名聲在外,可直到今日我才覺得他不僅有才,還是個能吃苦耐勞,能體諒別人的好孩子。跟先生說句老實話,你對他印象如何?”
三娘一愣,吳先生說了這么多,最后還是扯到了她身上:“先生這般在意我的婚事,我自然高興,可蘇家是怎么樣的人家?那可是當朝宰相府,又是百年世家,我這身份未免高攀不起。”
吳先生突然轉過頭來,將三娘好好看著:“別說這些不頂用的,蘇家公子可對你有意思呢。”
“先生,這可不能亂說的”
“我可沒亂說,是人家蘇公子自己同我講的。”
三娘頗為驚訝:“他說的?什么時候?”
吳先生卻是一笑:“就是今兒我出去之前,他告訴我,他先前與我說的那個意中人,就是你。”
三娘千想萬想也想不到,蘇欽玉竟會跟吳先生說這些話:“他怎么能”
“怎么能跟我說這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這孩子自來聰慧,想來是看得明白的。”
“先生說的這些我會好好想想的”
吳先生見她這么說,笑著點頭:“沒有誰應該對你好,也沒有誰會一成不變,有些東西若是當時不看重,往后就會成為遺憾。”
這個道理三娘也知曉,當初她眼里只有陸亦陽,最后卻什么都沒有換回來。反倒是秋姨娘,還有王文胥,最終都離開了她。
“知道了,先生快睡吧,明日還要早起呢。”
詩會定在明日,到時候人多噪雜,吳先生還有的忙。
“那成,我去把燭火熄滅。”
“我去吧”三娘說著起身,將燭火吹熄,又回到榻上躺好。
此時已近三更,月色將窗外照得透亮,發了一會兒愣,三娘也睡下了。
次日,三娘醒來之時,已不見吳先生的人影,林院士也不見了人。
她將帶來的衣裳穿好,接著便是梳妝,衣裳首飾都是沈嬤嬤給她備的,依了她的意思,較為顯眼一些。
弄好之后,她便出了房門,到昨兒喝茶那處,卻見蘇欽玉坐在那里。
“你沒出去?”
他嗯了一聲:“院士一大早便出了門兒,不讓我一道,我就只有閑坐在這里。”
三娘想起昨夜的事情,面對蘇欽玉都不能坦坦蕩蕩了:“這樣啊,你餓不餓?我去做些吃的”
他一聽,笑了起來:“怎么?想通了?”
“少胡說!”
蘇欽玉挑了挑眉,從身側拿出個油紙包,遞給她:“不用做了,我一早便讓少漓去買了些吃的回來,拿去。”
“少漓不是你師弟么?怎么跟奴才似的讓你使喚?”
“他胃口大,去了別處人家養不了。從前他倒是抗議過,風風火火的跑了出去,沒幾日就回來了。再說,我是他師兄,我不使喚他,難不成還讓旁人使喚?”
三娘接過那油紙包,打開一看,是余記的灌湯包:“跑這么遠去買?真夠難為他的。”
蘇欽玉卻道:“他那么能吃,若是再不讓他跑跑腿,那得長成什么模樣了?”
歪理一套一套的,三娘不予理會,埋頭吃她的包子。
未過多時,來了個書院里打雜的小廝,說王家人都到了,吳先生讓她過去。
三娘剛吃了一個包子,雖覺得不夠,卻還是應了聲是,放下油紙包準備跟他走。
剛起身,蘇欽玉便將她叫住:“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渠河花舫上的那副畫?”
三娘頗為好奇:“當然記得,怎么了?”
“沒什么,你記得就好”
三娘沒多想,王祁瑩她們到了,她不能不跟著一道。還有就是蘇欽玉,王祁瑩對他如此上心,若是瞅見他二人一道那還不鬧翻天?
朝著蘇欽玉福身一禮,三娘便走了。
因著今年人多,所以來的人都不似往日那般聚在閣樓上,而是在聚在桃林之中。
林中布上桌案,看起來倒是別具一格。
吳先生眼尖,瞅見三娘過來了,便喚了她一聲:“瑤生,這里”
三娘這才見到人群中的吳先生,她與王祁瑩立在一處,還有王祁蕓。
王祁瑩沒來由的熱情,見三娘過來便拉著她,一口一個姐姐喊得親熱。
吳先生笑道:“還是王家姑娘和善,瑤生,看來你在王家過得甚好。”
當著王祁瑩她們的面,就算不好也不能直說:“是,三妹妹待我親熱,王府里的人也都很和善。”
王祁蕓吃了上回的虧,這次穿的衣裳上都不帶紋路,看著素氣,卻比她從前那打扮好得多。
至于王祁瑩,她來詩會本就是為了惹蘇欽玉注意的,自然穿得顯眼一些。
王祁蕓四處瞅了瞅,似乎在找誰:“咦,我怎么沒瞧見尹家的小姐?”
這丫頭還真是大門不出更不問世事,不知道尹家早已因罪被處罰,尹玥華早都被發配邊境去了。
其余的人都心知肚明,但這是個不好的話題,她們便都沒給王祁蕓解惑。
吳先生怕她再問下去,便找了個理由搪塞:“興許是家中有事,或者已經許配了人家,不宜拋頭露面。”
王祁蕓微微皺了眉,似乎對尹玥華沒來這件事情頗為介懷。
想想也是,去年這個時候,王祁蕓因那件衣裳被人笑話,那尹玥華可不就是笑得最開心的那個。王祁蕓記恨在心,想跟她一較高下也是正常的。
因著人多,今年也不設什么帳幔隔絕男女,而是中間留出一條道,雙方面對面的坐下。
王祁瑩她們是來得早的,便尋了靠前的位置坐下。
吳先生還需要去照應其他的女眷,陪她們說了幾句之后便又離開了。
王祁瑩等吳先生走了,才問:“聽說五姐姐昨兒就到書院來了,還打算小住幾日?”
(戰場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