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下月便會放榜,你有什么打算?”三娘問他。
他沉默片刻:“走一步看一步,新帝登基,有很多事情都說不準。”
三娘想起前世蘇家的境遇,便提醒他一句:“新帝確實不比先帝,從前的舊人都得謹慎些好。”
“你這話說的,似是知道些什么?”
她連忙辯解:“我能知道什么,只是感覺罷了”
蘇欽玉倒是沒再深究,與她道:“你先別我的事情,今日這事,摸出什么頭緒來了沒?”
她老老實實點頭:“頭緒是有這么一丁點兒,但并不十分確定。”
“我知道你聰明,但切莫掉以輕心,王家也是個是非之地,萬事先保全自身。”
三娘知道他是關心他:“我心中自有計較,不到萬不得已”
“就算到了萬不得已也不行,現在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我,還有越笙。”
三娘聽他提起鄴越笙,不怎么高興:“我一個人也能活得好好的,要他做什么?”
蘇欽玉嘆息一聲,將她往自己懷里摟:“有的事情你能看到的只是表象,當初賢王也不是刻意丟下你們的,相反,他托王伯父照顧你們是他當時能想到最穩妥的法子。你大概不知道,賢王與越笙險些死在先帝遣去刺殺的那批人手里,他們本就做了必死的打算,所在在此之前安頓好你的生母。”
“你說得這么肯定,難不成你還親眼瞧見了?”
他知道三娘不高興他提起這些,但他希望她能站在鄴越笙那邊,如此他們之間便能順理成章:“我自然沒有親眼看見,可是我一心只想與你走得長遠,你知道的,我站在賢王那邊”
三娘聽出他的用意,將他一把推開:“你幫誰與我無關,莫要拿此事來逼我就范,咱們之間能成便成,成不了我也不去強求。”
“你一定要說這些話來氣我嗎?”蘇欽玉也有些氣急:“我只覺得這是最穩妥的法子,就算你真不肯,我也會遷就你。大不了成事之后我帶你走,普天之下總有咱們的容身之處。”
三娘聽得一愣一愣的:“帶我走?不要蘇家了嗎?還有京中的地位,權勢”
他沉默了許久,才道:“年少時我與師傅過了很久的清閑日子,京城這樣的生活并非我所向往。但蘇家是我的根,我不能不顧,往后我能做的就是請個地方官職,帶著你和蘇家一起走。若是要我對蘇家不管不顧,我不能”
其實她已經很高興了,蘇家是他的根,她也知道,當然不會任性的讓他為她變成一個不仁不義不孝之人。
他已經做出了很大的讓步,丟棄京中權勢等于是丟棄他的前途。
情是相互的,蘇欽玉已經為她做了很多事情,她也可以不那么固執:“可是,鄴越笙他會有時間見我嗎?”
“有!當然有!”聽她這么問,蘇欽玉顯得有些高興:“越笙找了你們母女很久了,現在得知母親已死,對你這個妹妹其實是格外愛護的。只要你想見他,我相信他就算百忙也會抽出時間來找你。”
三娘輕哼了一聲:“我答應見他,怎么你反倒很高興?”
他笑著將她又拉入他懷中,手輕撫她的發絲:“他是我的師弟,你又是我的內人,你們能相認,我可不得高興么?”
沒想到鄴越笙竟也跟蘇欽玉是同門,不過后面那句“內人”有點扎耳朵:“油嘴滑舌,八字還沒一撇,誰是你內人?”
他哈哈的笑了起來:“我想辦成的事情,誰也攔不住”
三娘白了他一眼,卻突然聽見打更聲音,天已經很晚了。
“你是不是該回去了?這么晚,總不能在我這兒留宿吧?”
他倒是嗯了一聲,但依舊抱著她沒回應。
三娘又在提醒:“你該走了,今日這般已經是逾矩,不能再”
“我知道,我就是想多抱你一會兒,多呆會兒。”
三娘心里一陣暖意,人也飄忽忽的,不自覺往他胳膊上挪了挪。
他就順勢將她再摟緊一些:“我走了,你若是有事尋我就把那只鴿子放出去,別總把它關籠子里養著,到時候太胖就飛不動了。”
她不由笑出聲:“知道了”
他這才從塌上起身,整理了衣襟便要離去。
“慢著”
三娘叫住他,起身走到他面前環住他的腰。
他們見面的次數太少,也不知道下一次會是什么時候,她也不能讓他再像今天這樣私下造訪。正如他所言,王家也是個是非之地。
三娘看不見的是,蘇欽玉嘴角噙著笑意,滿是欣喜。
“還是那句話,萬事當心。”
“知道了,你快回去歇著吧。”
三娘這才放開了他,目送他翻窗離去
西靈院中,王祁瑩正伏在胡姨娘腿上哭泣。
她哭得傷心,一邊啜泣,一邊道:“憑什么?她憑什么?我親眼看見蘇欽玉抱著她,就在那在那廢屋不遠處。”
胡姨娘手輕輕拍著王祁瑩的背:“萬事都有個意外,哭也沒用,快擦擦眼淚吧。”
“我不!我要收拾那賤人,定是她使了什么手段才讓蘇欽玉著了道。”
胡姨娘皺著眉:“男女之情可不是一廂情愿能促成的,莫要欺騙自己。你既然那么想得到,當務之急就是找出應對之法,而不是在我這里又哭又罵。”
王祁瑩這才稍稍收了聲:“他都對那賤人動了情,我還能怎么辦?殺了她?”
“胡鬧!”胡姨娘斥了王祁瑩一聲,接著道:“殺她那是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為之,最好的方法是從她手里奪過一切。若非如此,你殺了她也會一輩子活在她的影子里。男人都是這個樣子,戛然而止的情永遠都會銘記于心。”
王祁瑩對男女之情知之甚少,更別說怎么掌握一個男人的心:“可我要怎么做呢?”
胡姨娘虛著眼睛看了看那晃動的燭火:“你不是說今日碰到晉北王嫡女了么?就從她入手”
(戰場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