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又坐了馬車到西城別苑去看趙氏,昨日一天未去,不知趙氏現在如何了。
待她進到別苑,再見到趙氏的時候,才發現趙氏已經醒了。
“什么時候醒來的?”
別苑的小廝道:“昨日夜里醒的,好在主事找了個丫鬟回來伺候,昨晚正是那丫鬟伺候的。”
三娘點了點頭,看著榻上睜著眼睛卻猶如死人一般的趙氏。
她突然想起小時候聽秋姨娘說的一些靈異故事,說有人從鬼門關闖了一遭回來之后很容易失掉三魂六魄,不知道趙氏是不是這個情況。
“母親?”三娘試探這喊了她一聲,想要確認一些自己的猜測。
趙氏果然未回應,三娘便又喊了一聲:“母親?您這是怎么了?”
這一聲趙氏有反應,斜睨了三娘一眼:“祁瑤啊,你怎么來了?”
三娘這才松了一口氣,幸好還是個完完整整的人。
“我來自然是為了照顧您,不然是為了什么?”
趙氏沒有再回應三娘,而是看了看三娘身后杵著的那小廝:“能不能讓我一個人在屋里呆著?”
那小廝明白過來,躬身行了一禮便退了下去。
三娘與趙氏道:“我就不必出去了吧?”
趙氏沒說話,只是嗯了一聲,然后點點頭。
看她這失魂落魄的樣子,三娘也有些不忍:“父親這幾日到處找您”
誰想趙氏聽到這里連忙打斷三娘的話:“別!千萬別讓他知道我在哪里,我不想見他,也怕見他。”
趙氏激動得不行,三娘便安慰她:“知道了,我沒有說出去,只是跟他說了我知道您在哪里,說您暫時不想見他。”
“好好好,千萬別讓他找到我就行了”
“您就放心吧,只要您不愿意,我就不會讓他找到。”
趙氏這才徹底放了心:“那就好。”
三娘從衣袖里拿出昨日麗姝轉交給她的信,然后遞給趙氏:“不過父親一心掛念著您,怕您還不肯原諒他,就讓我把這信交給您,可否看一看?”
趙氏睨了一眼,興致淡淡:“放在這里吧,等過段時間再看。”
三娘不肯:“可這是父親現在寫的,若是過了這段時間,這封信就失去了寫它的意義。”
“那給我吧”趙氏將手伸到三娘面前,三娘也就順手給了她。
趙氏將信拆開,取出里頭的兩張信紙,然后自顧自的看了起來。
三娘雖然也好奇里頭寫了什么,可她不太方便湊過去看,就算湊過去了,趙氏也不見得會給她看。
本以為王文胥也是個懂得循序漸進的人,這封信應該寫得柔和一點,不那么煽情,結果卻把趙氏看哭了。
待趙氏看完信,已是淚流滿面,啜泣著同三娘道:“都這樣了,他還說這些陳年舊事做什么?”
見她哭得厲害,三娘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像哄孩子似的哄她:“快別哭了,再哭就更難看了”
趙氏果然跟個孩子似的,漸漸平息下來。
“你父親他近來好不好?身子可還健康?酒還在喝沒有?”
女人都是這么口是心非,嘴上說不想見王文胥,心里頭還這么關心他。
“您既然擔心他,何不親自去看看?”
趙氏又搖頭:“不行,我我沒臉再見他了,他要是知道那件事,肯定會休了我的。”
原來趙氏最在意的是這個。
在三娘看來,那莽漢并未得逞,頂多就是看了趙氏的身子,或許上了手,根本沒有實質性的事情發生。可趙氏從小就受著禮教束縛,別說上手了,讓別的男人看過就是奇恥大辱。
不過三娘也能理解,想她當初初到望春樓的時候不也是那樣,那些男人多看她一眼,她都覺得萬分惱怒。
這傷得靠時間來治愈,除此之外還得靠王文胥,他一直都是趙氏的精神支柱,有他的書信在,趙氏興許就能放下。
趙氏嚶嚶的哭了起來,倚在三娘肩上:“我一定是被惡鬼上了身,怎么會糊涂到去那樣的地方?怎么會毫無察覺?”
“這不怪您,他們本來就是計劃好的,自然不會在您面前露出蛛絲馬跡。”
聞言,趙氏突然抬頭望著三娘,眼中盡是惱怒:“那個男人呢?你們抓回來沒有?”
三娘點了點頭:“早就帶回來了,就關押在這宅子里。”
“把他殺了!”趙氏懇求道:“把他殺了好不好?”
三娘皺了皺眉,趙氏從前這么溫柔心善的一個人,居然被逼到想殺人的地步,這讓三娘對那歌一手策劃此事的人有恨上了幾分。
“人是一定會殺了的,您放心。不過冤有頭債有主,咱們還得找出他背后的人,將他們全部送往修羅地獄。”
趙氏連連點頭:“對對對,全部,要他們全部去死!”
趕緊到趙氏心理已經崩潰,三娘忙將她抱住:“好了,什么都聽你的,快平息下來”
趙氏伏在她肩上哭了好一陣,之后可能是覺得疲憊才睡下了。
安撫好她,三娘便去看那兩個被抓回來的歹人。
那姑子和莽漢被關在不同的兩間屋子里,三娘直接去找那莽漢。
這漢子力氣不小,那日在草叢里與陸亦陽都糾纏了好一陣兒,故而三娘帶他回來的時候特意交代要多派人手看管。
別苑里的人都把她的話聽進去,關押莽漢的屋子外頭確實有好幾個小廝看守這,看體格也都是身強力壯的。
那幾個小廝三娘沒見過,但他們見了三娘似乎都認得,恭恭敬敬的給三娘讓出位置:“小姐是要審問他么?”
三娘點了點頭:“是,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他。”
“那請小姐稍等片刻,待我們將他捆綁好,您再進去。”
三娘嗯了一聲,這樣最穩妥,免得那廝暴躁起來做出什么領人措手不及的舉動。
小廝不知從哪里尋來一條二指寬的繩索,然后三個人陸陸續續的進去,外頭剩下的那人便將門關好,免得莽漢跑出來。
接著便聽見里頭一陣喊叫聲,然后是乒呤哐啷的打斗聲,最后停了下來。
(戰場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