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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琴曲
屋內一片哀嚎。正當眾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準備挽起袖子接著干的時候,宣惠忽然又說道:“不對!萬一世子做的是支簪子呢?他想要親手給我,我卻穿了男裝……不行,不行,我還是穿女子的衣服好了!”
采薇苦著臉說道:“公主,說好了啊,您可不能再變主意了!奴婢這就去給您找那條石青色的裙子!”
宣惠托腮沉思道:“別急!我記得在徐州時櫻姁姐姐給我做的那些個衣裳里頭,有一件藕荷色的通袖衫,還帶著條湖藍色的雙襕邊馬面裙,那襕邊上繡的盡是荷花,明日就穿那套吧。”
等找到這套衣裳,已經是掌燈時分了。采薇幾個怕她又突發奇想,想起來什么,早早地攛掇著宣惠睡下。
沅湘陪著旌云在外間將這套衣裳細細地熨了一遍掛起來,才各自去安置。
次日一早,宣惠起來吃了早飯,又重新梳頭凈面,輕輕拿黛粉掃了幾下娥眉,換上備下的衣裳,在鬢邊簪了兩朵小巧別致的珠花。
剛收拾停當,外面便有丫鬟來報:“公主,裴世子已經在儀門等候了。”
宣惠歡歡喜喜地剛要出門,卻被旌云拉住了。她低聲叮囑道:“公主,您可要自己留心,若是裴世子他……他不守規矩,您可不能盡由著他!”
宣惠一張小臉羞得紅撲撲的,低聲應道:“姑姑,我知道了!”說完就提著裙擺跑了出去。
到了儀門,宣惠一眼便看到站在穿廊下的裴敏中。兩人十幾日未見,心中俱是思念無比。
裴敏中笑道:“今日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依著你的性子,我還以為你會扮了男子出來呢!”
宣惠提著裙子,原地轉了個圈,笑道:“這樣不好么?”
裴敏中眼中滿是深深地笑意:“好,是極好的。今日帶你去棲霞山游玩,好不好?”
宣惠蹙眉道:“那便是要出城了,我穿成這樣,怎么好騎馬?還是回去換了吧!”
裴敏中一把拉住她,吩咐了門房:“快去給公主備輛馬車來。”一面又低聲對宣惠道:“你先坐馬車,等出了城坐我馬上。”
宣惠沒出聲,只臉色微紅地點了點頭。
一時車馬備齊,沅湘和采薇扶著宣惠上了馬車,裴敏中騎馬走在前頭帶路。
等出了城門不遠,裴敏中便走到馬車前笑道:“公主出來吧!”
沅湘二人不明就里,見宣惠要下車,連忙扶了她出來。
裴敏中伸出左手,一把便把宣惠拉上了馬。他回頭向兩個丫鬟笑道:“你們且坐了馬車慢慢行吧!到了去棲霞寺找我們!”說罷,他的馬鞭一揚一落,黑馬便帶著二人絕塵而去。后面留下被驚得目瞪口呆的沅湘與采薇。
宣惠因穿著裙子,只好側身坐在馬上。那馬跑起來十分顛簸,她只好回身用雙手緊緊地抓著裴敏中的外袍。
“你這樣抓著容易脫手,不如兩臂伸開抱著我,還好使力些。”
宣惠拒絕道:“我才不要,那樣抱……抱著你,羞也羞死了。”
裴敏中拉了一下韁繩,黑馬緩緩地慢了下來。他把宣惠的手從自己衣服上拉開,然后將她往自己身上一拉,手臂將她的兩臂固定在自己的腰間,笑道:“你把頭埋在我胸前,便不羞了。”
宣惠啐道:“那不是掩耳盜鈴么?”
裴敏中唇角一揚,笑道:“你人都在我的馬上了,還在乎是怎么坐的嗎?那不是五十步笑百步么?”
宣惠狠狠地在他的腰間掐了一下,惹得他怪叫一聲,又催馬跑起來。
“阿姝,這些日子你有沒有想我?我每日都想你,好幾次夜里都夢見你了。”裴敏中用下巴摩挲著宣惠的額頭,低低地說道。
宣惠笑道:“那你都夢見我什么了?”
裴敏中想了想夢中的情景,臉不禁有些紅,覺得還是不告訴她比較好。“反正就是夢見你了,醒來后,就想你想得更厲害了。”
宣惠嗅著他身上男子的氣息,有些微醺,她喃喃地說道:“我也想你了,每天都想你……”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來到了棲霞山。裴敏中將馬留在了棲霞寺山門前,帶著宣惠繞過寺院,登到了半山腰一處亭子旁。
亭內石桌上有一長方形物件被包袱包著放在那里,另有茶具一套并地上正燒著的紅泥茶爐一個。
宣惠高興得眉開眼笑:“這不會是你一早就擺在這里的吧?也不怕被人偷了去?”
裴敏中指了指亭子后面,笑道:“你沒見到戎真站在那里嗎?”
裴戎真上前來恭敬地給宣惠行了一禮,又默默地走遠了。他心里卻忍不住腹誹道,讓我一大早就準備了這些東西,最后竟然沒有見到沅湘,實在是氣悶。
裴敏中指著石桌上的那個包袱,笑道:“那個便是我親手給阿姝做的生辰禮物,你看看喜不喜歡?”
宣惠移步過去,打開包袱,里面卻是一把清香沁人的七弦琴。宣惠透過琴后的龍池鳳沼看去,此琴桐木為體,花梨為底,制琴者的用心可見一斑。
她一面左右翻看著這把琴,一面驚喜地問道:“這真的是你做的嗎?”
裴敏中得意地笑道:“這是自然!王爺沒有告訴你,我在路上也一直在斫這把琴?”
宣惠瞥眼看著他笑道:“這我可不信!人常說,善斫琴者必善操弄。我可沒聽說過你會奏琴呢!”
裴敏中撩袍坐在琴前的石凳上,隨手撥弄幾下,笑道:“本來想著要你來做這個首彈之人,既然你不信我,那便聽好了!”
宣惠看著他意態閑適,面色從容,修長的手指滑過琴弦,宛轉悠揚的琴聲便響了起來。
一曲奏罷,裴敏中得意地看向宣惠,卻發現她的表情有些驚疑不定。
他不由著緊道:“阿姝你怎么了?可是山上風大,你有些冷?”
宣惠搖了搖頭,不明白裴敏中為何會彈奏這首后周的樂師譜出來的曲子。雖然有幾個音不太對,但確實就是那首。
宣惠有些遲疑,又有些心虛地問道:“你,你為何會彈這首曲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