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貴嬌

第四百七章 兩城

卓夷萍整個身子一僵,而后緩緩轉過身子,看向身后的趙谷翊。

趙谷翊抬著頭,透過樹葉的縫隙看著天上明明朗朗的晴空,微微瞇了瞇眼睛,似乎又是透過藍緞子般的晴空看向更遠處,目光清幽而曠遠。

卓夷萍看著趙谷翊的側臉,他的美是從骨子里散發的,帶著男子少有的媚,卻不俗。她怔愣一瞬,很快便回過了神,轉頭一同看向樹葉縫隙里的晴空。

“你何時發現的?”她面無表情抬著頭看著天空,明明被拆穿之后的窘迫卻是一絲也沒有。只是雙手交叉著,指尖的印深深的掐在無人能看見的掌心中。

“再像終究也不是。”趙谷翊說著,緩緩的回過了頭,而后轉頭看向卓夷萍:“你呢,何時發現的?”

發現我對卓四有情的。

這句話趙谷翊沒有問出口。

桃林中變得寂靜起來,唯有陣陣的山風襲面。飛過指頭的喜鵲歡快的叫著,輕靈山谷之間。

良久,卓夷萍緩緩的開口:“世祖元年,我隨家中親人入宮朝賀,”說著,她頓了頓,臉上因為回憶洋溢起淺淡的笑:“我見到了站在高臺上的你。那時你未及冠,沒有束著的頭發半綰在背后,清朗如月。明明是冷清的人,卻一直帶著笑,似乎是慣常的一般,帶著笑意的面具,笑總是沒有達到眼底,卻依舊讓人覺得那笑,是真真的美。你知道那時我什么感覺嗎?”

卓夷萍說著,回過頭,轉頭看著趙谷翊:“我覺得,你跟我像極了。我也不喜歡笑,但母親總是讓我笑,對誰都要笑。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滿面的笑容之下,我有一顆陰冷的心。亦如我對卓四。”卓夷萍回過頭,伸出手,隨手拈起旁邊枝丫上的一朵桃花:“再后來,我帶著雅姐兒去后花園玩,又遇見了你。你亦是沖著我笑。我也沖著你笑。那邊是我初見你。初見你時,便開始關注你。”

說著,她將之間拈著的桃花湊到鼻尖嗅了嗅,愜意的瞇起眼睛:“什么時候發現你心儀卓四的么,我也不知是何時。反正若是有你的地方我的眼睛便在你身上,所以你的一言一行我都關切著。何時呢…似乎真的記不清了。”

說到最后,卓夷萍已經闔上眼,輕輕嗅著指尖的桃花,聲音輕的被山風一吹便散。

趙谷翊偏著頭,定定的看著卓夷萍,眼中沒有沒有多余的情緒。連慣常帶著的笑都散了去。只是帶著妖媚的清冷。

微微風過,掃起枝丫上的花瓣紛飛。落在樹下人影的肩上,發上,卻無人撩開。靜靜的似乎融入山中。

林中小語有約,一朝桃花如雪。

上巳節之后,三月的春光依舊暖人。同月,宮中傳來消息,蘭貴妃因思念家父,并為家中嫡妹送嫁,被圣上特允回將軍府暫住三月,直至六月孫卓兩家婚事畢后再議回宮之事。

比起蘭貴妃回家暫住的小事兒,另一件事卻是挑起了金平城恐慌與無措的熱浪。

三月中,一直堅守的淮川將士終于不敵江晉,連失兩城。同月底,遼北大軍再敗,軍事重地銅仁失守。

朝中恐慌,再沒人有心思去看春光了。明獻帝大怒,準備下旨御駕親征。親征哪個地兒呢,江晉還是遼北?

朝中分成了兩派,以戶部尚書蘇辛原與內閣首輔孫相為首的,讓皇帝親征遼北;以刑部尚書姜國子并工部尚書元儀為首的老臣,則屬意皇帝親征淮川。

就在兩派吵得難舍難分時,四月初,又有一個重磅消息傳來,差點每把朝中官員的耳朵給振聾。

失蹤多日的兵部尚書全威終于找到了,不,應該是說找到的是兵部尚書全威的尸首。在去往北地的路上,因為太匆忙,又逢連日大雪,不幸在北地與京城中途的井陽山的山道上,遇到小型雪崩,一行人皆滾落至山崖,無人幸免。

上大怒,派遣三司聯合督辦查出此案,三司查了半年,證據確鑿,確系自然災害而亡。此案方才敲定。這乃后話。

再說回來,在朝中大臣分兩批征戰淮川還是遼北兩地爭吵之時,四月初收到兵部尚書全威罹難的報信,次日,便收到了另一封信,遼北大軍反攻大勝!

西齊之軍占領桐仁城不過三日,便被遼北大軍反攻,勢如破竹。七日之內,由遼北統帥流光將軍親自帶軍殺敵,直搗兩城。故而桐仁城與失守三個月的徐道城,皆被大軍收復!

這是自打西、北兩地大戰以來,第一次捷報。京中收到消息之時,立馬覆蓋了兵部尚書慘死的悲傷。

一時間京中喜氣洋洋,對統帥流光大將的贊譽愈發傳乎其神。驍勇善戰用兵如神的流光將軍的名號,正式在南商打響。街頭巷尾都是這個天降神人流光將軍的傳說。

四月丙寅日,北地。

卓夷葭騎在馬上,身后跟著知畫與長玉,并張副將與陳副將等人。

一行人在徐道城之外的高地上,駐足而望。

卓夷葭手里拿著千里眼,凝著臉細細的看著徐道遠處的軍事布地。良久,才放下手中的千里眼,轉頭看向長玉:“通知紅珊,埋伏的兵士今夜行動。”而后轉頭看向旁邊的李四:“傳我口信,讓江都尉帶十萬大軍,與今夜亥中前往遼北城外。按既定的計劃行行動。”

“是!”長玉跟李四同時應聲,而后兩人轉身打馬而奔。

跟在卓夷葭身后的張副將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打馬往前一步,更湊近卓夷葭些許,道:“今夜就行動嗎?會不會太快了。”

如今眾人皆是看到了流光將軍的實力,對她亦是充滿信任。但張副將還是有些許擔心。今夜的行動會不會太倉促了?

“將軍何以認為?”卓夷葭一便將手里的千里眼揣進懷中,一邊問道。

張副將一手捏著馬韁,一手指了指身后的徐道:“昨日才攻下徐道,今日便匆忙去打遼北,將士們都未曾休息過,如此一來,作戰便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