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這傳說中的流光將軍身上,特別是卓家出席的女眷。
早已聞此人名,一身颯爽英姿,又是凜冽逼人。讓人看著又敬又怕。
“卓將軍,流光將軍。”
坐在上面的人紛紛起身行禮。卓夷葭只是冷著臉,偏過身子,抱著拳一一回禮。不說話,也不需要別人介紹。
有禮而疏遠,夾雜著讓人難以忽略的淡漠冰冷。
會客大院中用幾扇畫屏擋著,兩邊分隔男女。
卓子華上前,看著卓夷葭,笑著拱手:“將軍百忙之中賞臉過來,實在令鄙室蓬蓽生輝。”
卓夷葭淡淡的看了卓子華一眼,然后掃了一眼庭院:“我住哪邊?”
本來官員之間恭維客套的話,頓時變得尷尬起來。挨得近一些的賓客,紛紛側目。
卓子華本來客氣的話,遇到卓夷葭這理也不理的模樣,也變得尷尬起來。臉色有些不好。
“我住哪邊,男客還是女客?”卓夷葭目光掃過屏風,轉頭又看了眼卓子華。
聞言,卓子華按捺住心中的不爽,扯著嘴角看向卓夷葭:“將軍自然是坐女客那邊。”
卓夷葭聽聞,目光看向屏風的另一邊,皺了皺眉,轉頭看向卓子華:“坐男客這邊吧。我性格狂妄,吃肉喝酒。她們矜持有禮,在女客那邊怕是影響她們用膳。”
她今日來卓家,就是準備探探卓家的風向。女眷對于卓家的政治立場自然不明白,她傻了才會去聽她們家長里短,或是說耳墜絹花。
不過卓夷葭這態度,在旁邊的人眼里卻是不同了,赤裸裸的跟著卓家二老爺作對的模樣啊。
連一旁的卓夷旭都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上前一步,看了眼面前明顯有些不滿的卓子華:“二叔,我帶流光將軍去吧。”
“也罷,你跟流光將軍有同袍的情誼,那便你帶將軍吧。你爹爹那邊還有賓客,我先過去招待了。”卓子華聽著卓夷旭來解圍,也就順著臺階下了。誰愿意大庭廣眾鬧不高興。
“好。”卓夷旭點頭應聲,看著卓子華轉身離去,這才帶著卓夷葭往另一邊的男客處走去。
繞過人群,卓夷旭腳步慢了些,離后面跟著的卓夷葭更近了些許,他轉頭,看了一眼一臉漠然的卓夷葭:“你這樣會讓人說道。”
他說的很委婉。
對于一個年紀輕輕,就已經當了如此大官的人,那些自認為嘔心瀝血,勞心勞力了一輩子官員,特別是勞累了一輩子還不及官位的人,是極易不滿,然后下絆子的。
“說道又怎樣。”卓夷葭轉頭,滿不在乎的掃過庭院中的賓客:“再不滿,見到我,一句‘將軍好’依舊要規規矩矩。”
說著,不屑的勾了勾唇。她有今天,是靠著自己一刀一刀殺出來的,對于這些只會耍嘴皮子勾心斗角的官員,例如卓子華。她連斡旋的不屑。有何怕?
就算討厭她,憎惡她又怎樣,她不在乎。
卓夷旭回頭,看了一眼卓夷葭面上的淡漠,勾起唇角悄然笑了笑,轉過頭,沒接話。
帶著卓夷葭走到男賓客這邊坐定。為了方便照顧,卓夷旭便安排在自己的旁邊。然后自個兒去別處接新客。
卓夷葭坐定,放眼一掃,目光從參宴的賓客身上略過,每掃過一人,心中就細細的想著思慮此人的官位,朝廷的站位,以及朝中擁戴和推崇的政治立場。
掃完一圈,卓夷葭收回視線。卓家今日請來的賓客,大多都是多有交情的。對于朝廷中的站隊,似乎并未有太多的考慮。
看來卓家還沒有將立場擺出來。也難怪,一家子人精,怎么會那么容易入坑。
瞇起眼,嗅著院外傳來的梔子花香,又輕輕的呼了出來。卓家現下的處境,站明獻帝是基本敲定了的。可卓家大房讓她還存著拉攏的心思。
大好的邊疆將士之才,實在是……不舍得就這樣棄了。
卓夷葭回過頭,便聽到同桌有人對著她笑說道:
“流光將軍颯爽英姿,今日一見,氣勢當真不輸男兒。”
卓夷葭轉頭,看了眼說話的人,點了下頭:“過獎。”
聲音不輕不重,不急不緩,不喜不怒。沒有被恭維的享受,也沒有官員之間的奉承客套。
一瞬的安靜之后,很快又有人接道:“可不是,那說書的都說將軍有九尺身長,我等都是好奇的不得了。今兒見著,倒是天人之姿吶。”
“可不是,光身上的氣勢就不同凡響。”
“將軍往哪兒一站,都是讓人移不開眼。”
“怪不得坊間都傳流光將軍是天人下凡!”
卓夷葭聽著一眾的奉承巴結之聲,淡漠的回過頭。這些人,連她的臉都沒見過,也是一口一個天人之姿。不知道怎么修的臉皮這般厚。
“這一身的氣勢,可不是因天人下凡得來了。”卓夷葭淡淡的開口,接過眾人的話。
正嘰嘰喳喳說著客套奉承話的官員們,一見這從頭到尾淡漠冰冷模樣的鎮北將軍開了口,紛紛停住,雙眼冒著光等著他的下文,心里盤算著待會兒要怎么接話。
卓夷葭說著,轉過頭,掃了一眼同桌嘰嘰喳喳讓她有些煩的人,嘴角勾起,邪魅一笑:“那是殺出來的。一殺一座城,屠出來的氣勢。”
旁人皆是一愣,聽著卓夷葭的話,看著她臉勾起的嘴角,加上那可怖蒼白面具,身上驟然變得凌厲逼人的氣勢讓他們心驚的同時又硬著頭皮吞了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