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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6:戰事將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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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慶共有六州二十一郡,國土橫跨南北,州郡的劃分規則多半沿襲前朝而非按照人口或者土地面積。這也導致滸郡、浙郡、滬郡雖是郡縣,但三者面積并不小,滸郡更是堪比東慶境內面積最小的一州。除了這三個特殊郡縣,諸如河間郡、瑯琊郡以及嬛佞郡也是獨立郡縣。

不過,后三者面積中規中矩,除了有著特殊軍事位置之外,它們與普通郡縣并無區別。

瑯琊郡已經歸入黃嵩治下,嬛佞郡地處南方,先前依順了許裴。

自打姜芃姬干掉了許裴,她雖沒有對嬛佞郡動用強兵,不過當地士族非常識相,倒是不敢鬧騰。他們鬧騰也沒用,嬛佞郡依附高山峻嶺,雖是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本身糧食產出不怎么多,姜芃姬派兵將嬛佞郡各個糧道商道都掐死了,惡都能將嬛佞郡的十數萬人口餓死。

嬛佞郡世家云集,他們見姜芃姬果真不好惹,倒也沒有頂風作案和她硬剛,反而選擇服軟。

三郡之中,唯獨河間郡還“無主”。

倒不是河間郡不想投靠哪位諸侯,僅僅是因為河間郡的地勢有些尷尬。

它位于丸州、昊州以及滄州三州的脈沖要道,有著進可攻退可守的重要位置。

春耕之前,不管是姜芃姬還是黃嵩誰都不敢在河間郡先動兵。

一旦動兵便是大戰,春耕若是毀了,損傷的不僅是兩家諸侯利益,還有他們治下的百姓。

仗什么時候都可以打,但百姓耕作就那么一回,錯過時機便要忍饑挨餓一整年啊。

除此之外,河間郡對于姜芃姬還有另一重意義。

柳氏一脈族人全在河間郡!

姜芃姬收到的壞消息不是別的,正是河間郡受到黃嵩大軍突襲,半夜之間悄然易主。

當這個噩耗傳入姜芃姬耳朵,她正為紡紗車和棉花的進展而喜悅,似被人潑了一盆冷水。

熟悉姜芃姬的人,此時都有些不敢看她的神情。

“河間郡怎么會失守?”

許裴之戰結束,姜芃姬和黃嵩便默契派兵鎮守河間郡南北邊境,誰也不讓誰,二者維持著微妙的平衡。誰都不敢先動手,只能分派眾多斥候打探敵方情況,務必第一時間掌控軍情。

這種情況下,姜芃姬不知道守將是干什么吃的。

黃嵩都派兵吃下整個河間郡了,守將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黃花菜都涼了呀!

要是不給她一個足夠有說服力的理由,她肯定要治守將的罪。

別看姜芃姬平日里挺好相處的,一旦動怒,那番威勢豈是一個傳信小兵能扛得住的?

二話不說,他便將來龍去脈全都抖了出來。

語畢,傳信小兵顫顫巍巍地在下方半跪請罪,現場氣氛凝重無比。

亓官讓和衛慈等人悄悄用余光瞧了一眼自家主公。

他們已經做好自家主公掀桌、罵人以及問候黃嵩祖宗的心理準備了。

再失態,他們也能將此事壓下來。

孰料姜芃姬的涵養極好,除了面色有些陰沉不虞并無過激情緒。

“好一個河間張氏——”姜芃姬冷冷一笑,目光閃爍著殺意,“當年真是便宜他們了。”

河間郡失守的主因是河間郡士族張氏率先應了黃嵩帳下人才的游說,暗中串通數個士族把控郡內情形。之后在三月二十四這日深夜,他們和黃嵩駐軍里應外合,一面拿下河間柳氏、上官氏等親善姜芃姬勢力的士族,一面又迎黃嵩大軍入城,不足半夜便令河間郡易主。

眾人聽到姜芃姬這么說,頓時懵了一下,不知道自家主公什么時候和張氏有了齟齬。

旁人還未反應過來,倒是李赟覺得河間張氏十分耳熟。

仔細一想,他腦海靈光一閃,終于想到啥時候結仇了。

“這個張氏……似乎有些耳熟。莫非是當年逼迫拙荊當望門寡,險些害她喪命的張氏?”李赟想起來了,這個張氏是妻子上官婉的前夫家族啊,“當年結怨之后,莫不成他們記恨至今?黃嵩知曉此事,便以此為突破口,遣人游說張氏倒戈?這么一想,倒也不無道理。”

李赟一開口,眾人又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經他這么一說,不少人也有些記憶,循著線索將這段陳年舊事挖了出來。

“多半是因為這個。”姜芃姬暗中撇嘴,氣笑道,“當年就該活剮了這一族!”

亓官讓和衛慈默契地咳嗽了一聲,提醒姜芃姬注意言行,別這么暴力。

動不動剮人一族,說出去會被敵軍水軍黑成鬼的!

不管當年是什么情況,姜芃姬收留張氏逃跑的少夫人是不爭的事實,之后又給少夫人上官婉和帳下武將李赟保媒。擱在張氏來看,這點綠帽子綠得滴油了,腦袋上的草原能跑馬啊!

雖說張氏手里沒有姜芃姬偷走上官婉的鐵證,但上官婉改嫁李赟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

從這個立場來講,張氏和姜芃姬有著天然對立的立場。

與其眼睜睜看著河間郡落入姜芃姬手中,以后在她的暴政下茍延殘喘,倒不如支持黃嵩。

這個邏輯真沒毛病。

“雖說如此,但要是沒人暗中策劃推動,想必張氏也做不到這般周全。”

楊思望向李赟的眼神帶著幾分憐憫。

果然還是單身大法好。

上官婉也是受害者,但李赟要是碰見個不講理的主公,這會兒八成會被遷怒。

姜芃姬問傳信兵。

“你可知說客是誰?”

傳信兵道,“據密探回稟,那是黃嵩帳下某位程姓謀士。”

根據密探查來的消息,河間郡失守之前,的確有一名裝扮普通但相貌不俗的男子出入張府。

黃嵩帳下謀士,姓程的就那么一個吧?

眾人又默契地將余光落在程遠身上。

程遠的父親程丞是程靖的侄子,程遠便是程靖的侄孫。

年紀相差不大,這輩分卻很可觀呢。

姜芃姬鄙夷地道,“如果是友默,倒不稀奇。張氏混了多年還是半死不活,腦子也不如何,好糊弄得很。”

這樁恩怨只能算催化劑,黃嵩派過去的人——說客程靖,他才是重中之重。

因為程靖的游說,無形中讓張氏本就沒點兒ACD數的心越發膨脹,過度高看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