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司棋聽著徐靈兒說著他們從認識到現在的事情,身側的手握緊,眼睛微微閉起,一晃眼,他們已經從不知世事的小孩子,變成了大人。
只是大人的世界,都是需要付出的,沒有人可以例外。
“伍司棋,我追著你跑的日子,我很累,你也很難受吧?”
那時候的她,天真浪漫,明明很累很辛苦,承受著家里給的巨大壓力,可是卻依然甘之如飴,只是因為,那是他。
“你……”
“伍司棋,”徐靈兒打斷伍司棋要說的話,她的一雙眼睛盯著伍司棋,看著他露出掙扎的神情,突然間恬然的笑了,
“或許,這就是命吧。”徐靈兒在心里默默的想到。
曾經的天真浪漫,終究是回不去了,剩下的,只有裸的,光禿禿的,無法言語的恨和無奈。
“高琳華讓你來,沒安好心,你不可能不知道,但你還是來了,如果當初我聽從家里的安排,努力嫁給安遠侯,是不是,我祖母就不用死了?”
伍司棋聽到徐靈兒的這句話,整個人呆住,正想問緣由,便聽見徐靈兒那輕如云煙的聲音。
“所有人都以為,我一病不起,是因為祖母過世了,傷心過度,再加上心里上的落差,你說,他們怎么會覺得我這么弱?就因為父母叔伯們沒有祖母疼愛我,就難受成這樣?
我徐靈兒從小就是衛國公府的天之驕女,沒有什么能夠擊敗我,我這一生,唯一能擊敗我的,只有你,伍司棋。”
“徐靈兒……”
“我不知道為什么,你對衛國公府那么仇恨,甚至在對我們出手的時候,還親自來了,可是,你為什么要來呢?”
伍司棋的眼中陡然間冒出火花,那眼神,仿佛是刀子一般,隨時都有可能刺向徐靈兒。
只是,望著徐靈兒那瘦的如同皮包骨頭的身體,伍司棋的殺意消弭,不需要人動手,徐靈兒也活不了幾天了。
至于病成這樣的她,說出的話,有幾個能相信呢?
“哈哈,你竟然在擔心我說出去?要是我會說出去,你認為衛國公府還能這么平靜?為什么你不問問,我為什么會知道是你動的手呢?”
父親對祖母的尊崇,是外人無法相信的,祖母的死,對父親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只要自己說出是伍司棋動的手,父親一定會用盡一切力量去查清楚,在那樣的情況下,伍司棋可能一點不留痕跡么?
不可能!所以,她什么都沒有說。
“你為什么會知道?高琳華告訴你的?”
伍司棋這才想起,她剛剛說過,高琳華讓他來,是不安好心。
“她?看來她確實知道是你干的,不過,她沒有告訴我。我是自己看到的。”
說完,徐靈兒看向伍司棋,這個人,她追著跑了那么長時間,或許對于他的事情,她了解的不夠清楚。
可是對于他本身,徐靈兒相信,沒有人比她更加了解,他的一舉一動、他的一點一滴,曾經都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東西。
所以,那一夜,哪怕她不曾看到他的真面目,哪怕她不知道為什么,她依舊在看到他身形的時候,便起了疑惑。
最終看到那一雙眼睛的時候,就更加的確定了。
來人,是伍司棋。
而她,眼睜睜的看著,他在自己的面前,殺死了祖母,然后揚長而去。
這才是她之所以久病不愈、郁結于心的真正的原因。
自己最愛的人,殺死了自己最親的人,哀莫大于此。
“我親眼看著你殺死了祖母,親眼看著,你知道那一刻我的心情么?我多么希望,你能把我一起殺了再走,然而你沒有。
不過現在,我終究還是要死了,回不去了。”
徐靈兒看著伍司棋,輕嘆著,“雖然高琳華沒什么好心,但是我依舊感激她,能在我最后的時光里,看你一眼,然后將堵在心里的話,全部說出來。”
這些事情,她不曾告訴過任何一個人,她不敢,也不愿。
而此時此刻,面對他的時候,她終于可以說出來了,這種心情,誰能理解?
這一刻,她感覺自己輕松了,真的很輕松,很舒服。
她對著伍司棋伸出了手,很用力,想要去抓住他,可是已經病入膏肓的她,哪里還有力氣?
終于,她緩緩抬起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雙眼緩緩閉合……
“靈兒!”
伍司棋上前抱住依舊溫熱的身體,然而徐靈兒卻再也沒有了呼吸,閉合的雙眼,靜謐無聲。
伍司棋失魂落魄的走出衛國公府,身后的衛國公府,依舊雄偉壯麗,只是此時此刻,卻是一片哀聲。
從老夫人離世之后,這座府邸便壓抑的滲人,而徐靈兒的死,更是讓這座曾經在京師呼風喚雨的府邸,蒙上了一層陰云,久久不散。
伍司棋離開的時候,衛國公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幾乎可以殺人,只是最終卻讓伍司棋毫發無損的離開了。
因為他們知道徐靈兒對伍司棋的感情,不希望徐靈兒在天上,依舊難過。
“徐靈兒死了?”高琳華的嘴唇微微張著,臉上的表情凝滯,是因為她嗎?
是因為她將伍司棋找去,所以徐靈兒才死的嗎?
“是,聽說徐靈兒已經瘦的皮包骨頭了,那些為徐靈兒穿壽衣的人,都被嚇到了,說是渾身上下,都沒有幾兩肉了。”
衛國公府的天之驕女,最終竟然病成那樣,讓人唏噓不已。
“她是見過伍司棋才死的,兩人說話的時候,沒有旁人在,也不知道他們之間說了什么。”
衛國公府知道徐靈兒去世,還是伍司棋說的呢,這個結果,恐怕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徐靈兒追逐了伍司棋一生,最后倒是如愿了,死在了伍司棋的懷抱里。
高琳華正想說什么,卻看見柳子珩臉色陰沉的進來了,于是揮退了父親,接過柳子珩退下的外衣,
“你這是怎么了?臉色如此難看?是有人不開眼招惹你了嗎?”
柳子珩對著高琳華搖頭,“只是因為知道了一些事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