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羽容
“那城里那么遠,要住在那里么?”巧蘭率先發問。
“嗯,人家有地方給我們住,看我們倆壯實,掌柜的說學武的東西弄得好,人家覺得我們實誠就讓我們干了,我琢磨著一天五十文錢,不少了,就做主應下了,明兒一大早就走。”學文神色很淡,始終都沒看過張氏一眼。
張氏顯得有些慌了,“這天這么冷你還要去啊,活累不累啊?”
“累不累都要干,不干哪來的錢蓋房子?天上又不掉銀子的。”學文一句話就給堵了回去。
張氏眼圈都紅了,心里很是委屈,這樣的事也不跟她商量一下,自己就決定了,雖說冬天地里沒活了,可也不能說走就走啊,再說成親這么多年從沒離開過自己一天,這一口氣就走一個冬天呢。
一肚子話又不知從何說起了,兩兄弟都去干活,一天五十文就是一百文錢,確實不老少了,這事碰巧了,在縣里也沒人給你這么高的價。
老太太瞅了眼張氏,嘴角微微揚起,“那就去吧,干活勤快點,有點眼里勁。一天一百文不少呢。咱是鄉下人沒啥值得別人惦記的東西,好好干活我們在家等你們回來過年,別惦記家里,這冬天也沒啥活了。”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能多賺就多賺一點,賺了錢明年才好蓋房子挖水渠呢。”學文點點頭。
“晚上早點睡,明兒我正好要去城里給縣太爺送信,我載你過去吧。”虎子笑著說道。
“成啊。”
張氏轉過身去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也不知道為啥心里就是覺得很委屈,學武要成親蓋房子,可憑啥我家爺們最辛苦呢,平日里家里就數我們夫妻干得多,如今還要這樣辛苦,好容易能貓個冬也要出去干活去。
一點子私房錢沒說給我給孩子買點啥,倒是先想著妹子了,妹子是出了不少錢,可我也沒少干活呀,咋也不想著給我和孩子帶點東西呢,哪怕一根線呢。
心里酸酸楚楚的味道說不清道不明的,就是有口氣堵在心里,異常難受。
學文和學武和虎子一邊聊天一邊說話,幾個人還喝了一小盅,似乎吃的挺高興的。
吃過了飯老劉頭就和虎子一起回去了,滿面笑容似乎是商定了什么事情了。
張氏默默的收拾了碗筷去廚房忙乎了,巧蘭知道嫂子肯定不高興了,給自己買了那么多東西,也沒想著給嫂子帶塊布做個衣裳啥的。
但她也不想勸,她不喜歡太麻煩的事情,自從上次的事情后,她和嫂子張氏都在小心翼翼的維持著和睦,誰也不肯越雷池一步,生怕再發生什么波折來。
其實她看到了哥哥和嫂子之間不如以前那么親密嘻嘻哈哈的,以前哥哥干完回來會去廚房偷幾口吃的,偶爾還會調戲一下嫂子,那股子甜蜜勁別人看了都眼紅。
可自從那次以后哥哥總是板著臉,也并沒有刻意冷落嫂子,但就是和以前不一樣了,連她這個小姑子都看出他們夫妻似乎有那么點問題,但誰都不肯說,奶奶和娘不讓她說,夫妻的閑事莫管。
這次繡圖一口氣就是千兩銀子,巧蘭沒有瞞著但也不想去試驗別人的心地是否純良,而且她也不喜歡這么麻煩的紛爭,她最討厭這樣的事了,你不說我就當不存在。
巧蘭嘆口氣,把飯桌收拾了擦干凈,“娘,這東西……。”
“給我干啥,你哥給你買的,你就戴上唄,誰家姑娘不戴個花帶個鐲子的,戴上我瞧著好看,我閨女戴最漂亮了。”李母驕傲的笑了,兒子還是有良心的,知道誰最親,這就好。
她并不是見不得兒子媳婦好就眼紅的婆婆,可也不能總盯著我女兒那點子錢吧,家里從上到下那么多爺們呢,難道讓我女兒養一大家子吃喝花用不成,這回沒錢堅決不蓋房子了,誰也別想打我女兒銀錢的主意,該孝順的我女兒一點也沒含糊,夠了!
“我哥咋也沒給我嫂子和侄兒帶點東西呢,哪怕扯塊布回來給嫂子也行啊,我嫂子心里難受了。”巧蘭壓低聲音悄悄跟李母耳邊說話。
“你哥故意的,家里為了蓋房子一籌莫展,她攥著私房錢提都不提,眼睛就盯著你那點銀子了,你奶奶生氣了。你哥也有點冷心了,要不然他為啥要出去干活啊,城里的活多錢多你當我傻不知道么?可那也累啊,這次你哥是鐵了心的,再說他們夫妻的事我著婆婆平時都不問,你一個小姑子也別問,人家是夫妻兩口子要過一輩子呢,你哥知道該怎么做才是最好的,你就別擔心了。”李母一點也不擔心,拍拍女兒的頭自己又忙乎去了,她還要多繡幾個荷包好拿去賣呢。
巧蘭聳聳肩,同情的看了看廚房的方向,不是我不給你求情,我已經盡力了。
洗了手巧蘭又回屋里繡圖去了,她還有她的活要干呢,縣太爺的東西要靜心仔細的繡,一定要繡出彩來,這可是一千兩銀子,繡不好賣了她也賠不起啊!
第二天一大早虎子就做了車接了學文和學武走了,二人一人拎了個小包袱,帶了兩件換洗衣服和一件羊皮襖子,兩雙鞋子就走了。
張氏眼巴巴的看著,學文連頭都沒回。
學武等看不見嫂子了才搡了下他哥,“哥,你這樣是不是有點過了。”
“你別管,讓她受點教訓,家里蓋房子誰沒出錢啊?就她自私自利攥著那點東西怎么都不肯拿出來,蓋了房子占大頭的還是我呀,清遠清剛不是也要受益么?這回家里是要蓋大房子,連同清遠清剛以后成親的院子都要弄起來,省了多少事了?難道不該我們多出一點么?怎么就只想著自己呢,這家還沒分呢,她不愿意拿繡花錢,那只能我多辛苦點我多干點了,我也不想惦記女人的錢,我更不想讓妹妹難做人,不能為了我們兩兄弟把妹妹活活累死吧。”學文把腦袋一扭,心里始終堵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