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藍星整個事件的起源是這樣的。
數年前,這位倒霉的總監發現了他所擁有的一塊地皮,有些不尋常。
在這兒生長的植物,生長速度快,生長得極其旺盛且精力十足。
雖然能夠在非管制區里生長的植物都是些無害,或者危害程度極低的植物,但這塊地皮似乎擁有某種魔力,它能讓在這兒生長的無害、幾近無害的植物,產生更強烈的攻擊性。
總監看到了這里面蘊藏著的巨大商機。
阿曼藍星雖然明文規定,不可以將阿曼藍星上的植物帶離開本土星球,但正如霍悠三人曾經討論過的,私人走私的事情是否存在呢?
是的,這種事情是存在的。只是從來沒有因此發生過什么危險事件被披露出來,所以才不被人所知。
總監在看到這個商機后,產生了應景的巨大欲望。他當即將這塊地皮圈劃出來,成為待建地,開始招攬工程作為掩飾,打算在這兒建立一個秘密的培育中心,培育出阿曼藍星上的危險植物。
他成功地打造了一個培育中心,并與其他外星球收購阿曼藍星植物的人聯系上,從他們那里借調到了專業的培育植物的人員。
最開始,總監等人是從低等危險的植物開始作為試驗的。幾年過去,試驗結果很是喜人。他從中嘗到了甜頭,也開始擁有了更大的欲望。
他決定開始試驗高等危險植物。
植物的危險程度在阿曼藍星植物圖鑒上有非常明確的說明,越往管制區內部,植物的危險程度越高。高等危險植物的采集是非常困難的。
湊巧的是,在皇爵5號酒店后方,正好有一個稍小型的植物聚集團。幾乎呈圓狀的植物聚集團中央,就有高等植物。
但想要進入到這個植物聚集團,必須得到皇爵5號酒店負責人的同意。
所以總監來了皇爵5號酒店。
他對此事非常重視,大概心里也認為,有利可圖的事,誰不會做?況且他地位身份擺在那里,也沒有誰能不聽他的話。
總監的自大,卻遭致了陳峽的拒絕。
外部星球的收購者催著要貨,總監前期在這里面投入了大量精力,自然不想在這兒就斷掉這筆不菲的資金來源,于是對陳峽語出威脅,希望能夠以他的生命作為代價,順利拿下5號酒店的出入權。
誰知道眼看著就要成功了,警察司的人卻殺了進來。
隨后幾人到了警察司,陳峽自然將所有實情吐露出來。警察司當即派人查證4號地皮的情況,抓獲了在那里還進行著飼養研究的專業人員。
不到一個小時,警察司掌握了4號地皮異于其他地皮的不尋常之處。
因為涉及的植物數量很多,涉案金額巨大,警察司的人層層上報,最終驚動了聯邦安全局。
皇爵酒店的總負責人聽聞消息后,與安全局高層協商過后,最終警察司沒有通報皇爵酒店的問題,將皇爵酒店在此次事件中的聲譽影響降到最低。
總監以“私自飼養危險植物罪”、“恐嚇罪”、“殺人未遂”等罪名被拘捕,他即將面臨的是數罪并罰的律法懲罰。
而那塊地皮,因為屬性特殊,所以被聯邦政府與軍方強行征用。
這也是警察司不通報事件真相,不點名皇爵酒店的交換條件。
至于讓陳峽和努努簽署保密協議,他們需要保密的內容,正是4號地皮的不尋常性。
努努急著離開阿曼藍星,是因為她將4號地皮的不尋常性,和阿曼藍星深海植物的異動聯系到了一起。
專業敏感的原因,她覺得,阿曼藍星恐怕會出大事。
雖然這只是她的預感和推測,做不得準,但她一向是憑感覺走的人。
感覺不好,那就走吧。
原本她也想提醒一下陳峽的,但最終她思考了一下,還是沒有。
他們兩人之間的交集,或許也要在這兒斷掉了吧。
努努是有些遺憾的,但她又會想,或許是她想太多了吧。
以后他們可能還會有機會見面也說不定?
回程的客艦上,歐雅關注著她的植物標本,努努關注著阿曼藍星上的大事件消息以及皇爵酒店的相關報道,霍悠則無數次地在星網上搜索著皇爵酒店4號在建地皮的消息,以及對悄然淹沒在眾多新聞報道中的皇爵總監飼養危險植物被捕的相關新聞。
她也無數次地看到有關“聯邦安全局”的字眼。
霍悠心里是沉寂的。
目前為止,她只發現自己的異樣,她的透視能力在逐漸地提高,不管是從質還是從量上,她感覺得到。
但她沒有發現和自己同類的人。
要說她最怕的是什么,她最怕的就是自己是個異類——對她而言,擁有上輩子的記憶,其實本就說明她是個異類。
她對星際社會的歸屬感一直不強,不僅僅是因為她有上輩子的記憶,還因為,她和別人的不一樣。
她擁有異能,而別人,沒有。
聯邦安全局,會不會也是在尋找她這種特異人士呢?
杭川真的是聯邦安全局的安全員嗎?
他接近她,是想要摸清楚她的秘密嗎?
摸清楚之后呢?確認她有異能的話,他會將她帶去做實驗嗎?
人類醫學發展到現在幾乎已經算是極致了,除了天生的基因病還找不到根本的治愈手段之外,可以說人只要不死,就一定能醫好。
她會被放在實驗臺上,脫光了衣服,讓那些穿著白袍蒙著口罩的人,隨意擺弄她的身體,提取她的毛屑、血液、體液、細胞、基因片段甚至是切掉她一部分身體器官,又或者直接切開她的頭顱,在不損傷她的大腦細胞的情況下,對她進行各種各樣的實驗嗎?
一種恐慌、懼怕和對未來的迷茫席卷了霍悠的全身。
曾經讓她猶豫不決,卻又因為她對杭川產生的那點兒好感而被她有意無意強行押下的懷疑,逐漸占據了絕對上風。
然后,霍悠的大腦一下子清明起來。
“是他!”
霍悠猛地坐起。
她急匆匆從自己的手提箱里一個小暗格中,找到了一張被無數次折疊起來的圖片。
她將圖片打開,深吸一口氣。
然后她逐漸將這張圖里的男人的相貌,和她記憶中看到的,跟在陳峽后面、在杭川之前進入會議室的男人的上半張臉,重合了起來。
原來她覺得眼熟,不是感覺騙了她。
她真的見過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