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將的神情很嚴肅。
“你這么一說，倒的確有些思考方向。”衛將道：“一個人只要仍活著，就一定會有生存痕跡，有痕跡，就逃不過我的搜尋。但是我搜尋不到，只可能有兩個原因。”
“第一，這個人沒有生存痕跡，換言之，這個人已經死了。”杭川平靜地道：“第二，這個人的生活痕跡，你觸摸不到。”
衛將頷首：“我觸摸不到的人的生活痕跡，有三種情況。第一種，是這個人從不外出，星網監控上不會有他哪怕是半張臉的敗露；第二種，是這個人改頭換面了，我自然捕捉不到他的面貌信息；第三種……”
衛將頓了頓。
杭川道：“第三種是什么？”
衛將皺眉道：“第三種，是這個人生活在一個，沒有覆蓋著星網監控的地方。比如說，星網假設未完成，又或者，干脆沒有架設星網。”
這種星球是有的，比如霍悠、歐雅、努努三人行時去過的古羅星，那個終年寒冷的星球，就是一個星網架設未完成的待開發星球。
杭川看向衛將：“你找出星網架設未完成，和未架設星網的星球。”
衛將無奈道：“這種星球很多，難道我一個一個給你列出來，你一個一個地找？更別說有些星球，被發現了，卻沒有對外公布……”
杭川陷入了沉默。
“你倒不如直接回去找到警察司問個清楚，也免得像現在一樣，沒個頭緒。甚至你去問你悠妹妹那個好朋友也可以啊，她們是一起被帶去警察司的。”
衛將都有些自暴自棄了。
杭川搖頭：“如果可以，我早就直接問了，不會拖到現在。”
他輕聲道：“霍悠不見了，歐雅作為她的好朋友，雖然她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但言語中還是透露了兩分緊張和擔心。不過她卻壓制住了這種情緒，這只能說明，她和霍悠經歷過的事情讓她清楚，不能被更多人知曉。這也是她只拐著彎兒來告訴我，霍悠可能在監獄星的原因，大概她是想用監獄星來打消我打聽霍悠情況的意圖……”
杭川說到這兒，神情猛地一頓。
衛將還在感慨杭川這段時間說的話，或許是他前些年所說的話加起來的總和，就聽到杭川忽然道：“如果霍悠和歐雅被警察司帶走，結果是進監獄星，那說明霍悠犯罪了。對嗎？”
“啊？”衛將一愣，下意識點頭道：“對啊，犯罪才會進監獄星。”
“那霍悠犯了什么罪，會被投入監獄星？”
衛將搔搔頭：“據我所知，你悠妹妹遵紀守法，是個品行良好的聯邦公民……應該，不會犯罪吧？”
杭川靜靜想了下，突然道：“如果真的犯罪，只能是在阿曼藍星上……”
杭川仔細回想了一番霍悠在阿曼藍星上都干了什么。
那段時間他處于身體昏迷，意識清醒的狀態，霍悠和歐雅只要是在他身邊，她們說了什么做了什么，他都知道。
之前的沒有什么讓他疑惑的，即便是霍悠收購長生根讓歐雅研究，他也是知道的，但這種情況，也說得上合法，畢竟那時阿曼藍星處于特殊狀態。
但是之后……
他之后被霍悠放在了機甲里的休息間，除了偶爾能聽到霍悠和歐雅說話，其他的事情他并不清楚。
但杭川直覺問題就出在這上面。
難道是在離開阿曼藍星的時候，霍悠做了什么？
杭川從腦海里再找不出其他信息，只能放棄。
他抬手正準備結束通訊，忽然又福至心靈道：“對了，聯邦只有5個監獄星嗎？”
“啊。”衛將一愣：“是只有5個啊。”
杭川皺眉。
“怎么了二船？”衛將問道：“別不是因為在5個監獄星找不到你悠妹妹，就覺得不只有5個監獄星吧。”
“不是。”杭川道：“這段時間我去了5個監獄星，也看過你給我的有關于這5個監獄星的報告。我發現，這5個監獄星似乎已經趨近飽和了。按照正常需求，應該要修建第6個監獄星了才對。”
衛將不同意杭川的觀點：“5個監獄星哪兒飽和了？每年都會有服刑人員刑滿離開，也有新的服刑人員進去。聯邦一直都還算太平，沒有那么多犯罪分子，單就是這5個監獄星，都有議員提出數量太多，耗損經費也太多，建議國會裁剪，怎么可能飽和？”
“監獄星都是很小的星球。”杭川道：“和我們正常生活的星球沒法比。”
衛將聳肩：“那是當然，大體積星球拿給犯人，聯邦還要擔心他們在那兒占山為王呢。”
杭川想了想，道：“你還是查一查有沒有第六監獄星吧。”
衛將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問杭川道：“那你呢？”
杭川道：“我回海納中心星，再找歐雅談談。”
他道：“又過了這么一段時間，應該也不會有人在監視歐雅了吧。”
衛將點點頭：“祝你好運。”
杭川離找到霍悠越來越近，但此時的霍悠，卻只覺得周身冰冷。
第六監獄星的天已經亮了。
四周一片死寂，沒有人來給霍悠開門。
她翻出自己放在房間里的“存糧”吃了，也不敢多吃，只能隨身帶著。
她逼退了纏繞著椅子的阿曼藍根，掄起金屬椅，開始一下一下地砸門。
“牢房”在建設過程中沒有偷工減料，霍悠砸斷了椅子的三根腳，才算是將“牢房”砸出了一個窟窿。
隨后她不斷打磨著這個窟窿，用她房間里所有能用的東西。
整整三天，她堅持不懈了整整三天，終于將那個窟窿，變成了一個可供她鉆出的洞。
霍悠離開了這個樊籠。
而他面臨的，是一片墨綠色的世界。
阿曼藍根……覆蓋在了她目所能及的所有地方，綠得像是一個漩渦……
霍悠晃悠了一下。
她饑渴無比。
房間里的水即便再節約，也已經被她喝干了。
她需要水和食物。
否則即便沒有被困死，也會被渴死、餓死。
然后她已經沒有什么力氣了。
霍悠撲在地上，開始緩慢爬行。
她的目的地，是她已經熟悉無比的營養劑制造工廠。
希望那里，還有足夠的食物和水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