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悠不吭聲。
聶老太太到底是活了那么多年的人了，一看霍悠的樣子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喝了口水，慢悠悠道：“或許，小姑娘想要提出一些條件？”
霍悠淡淡笑了笑，道：“老太太一口一個奉獻地掛在嘴邊，我就算想要提出條件，也不敢提啊。”
聶老太太笑：“小姑娘既然說話耿直，就不要有所顧忌。”
“這跟有沒有顧忌是兩回事。”霍悠擺擺手，笑容滿面：“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準？誰又能在現在就確定好未來的所有事？您說的‘奉獻’，是，沒錯，聯邦的確提供了很多福利給民眾，但有句話您也應該聽說過類似的內容，叫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您覺得呢？”
霍悠話里的意思就是，雖然她享受了聯邦的福利，但這都是聯邦從民眾身上抽取的稅收。
說更直白點兒，她的意思就是——你不要跟我打感情牌。
聶老太太不動聲色地仔細看了霍悠好一會兒，方才笑道：“難怪機密辦公室這邊兒的人跟了你那么久都沒能把你拉攏進來，小姑娘你的確很伶俐，也很有自我保護的意識啊。”
聶老太太雙手交疊，撐起下巴：“可是，在漢臺星上，也是你自己暴露了你的秘密。既然你都主動展示出了你的能力，我們就不要再試探來試探去了好嗎？你提出條件，我們進行協商，如何？”
霍悠這才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
這就對了嘛，大家都是修行千年的狐貍，還玩兒什么聊齋啊。
霍悠放松后背，氣質一下子隨意了起來。
“既然老太太這樣說了，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聶老太太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霍悠輕聲地開口道：“我要問您幾個問題。”
聶老太太點頭。
“首先，第一個問題——您所謂的，‘拉攏’，是指讓我在機密辦公室里做事？”
聶老太太應道：“沒錯。”
“恕我冒昧，機密辦公室，到底是個什么部門？”
聶老太太看了看霍悠身邊的杭川。
霍悠攤手道：“您介意嗎？”
聶老太太想了想，倒也沒有強制杭川離開。
她道：“機密辦公室，顧名思義，處理的都是在聯邦不能公之于眾的一些隱秘事。這個部門里的能人很多。“
頓了頓，聶老太太道：“你也可以找到你的同類人。”
“同類人？基因人嗎？”霍悠淡笑道：“這個對我倒是沒有什么吸引力。”
“哦？”聶老太太揚眉：“你對這個不在意？你不想認識更多和你一樣幸運的同類人嗎？”
霍悠道：“您認為這是幸運的話，也有人認為這是他的不幸吧。”
霍悠揭過這個話題，道：“現在是我問您的第二個問題。在機密辦公室做事，危險系數有多少？”
這個問題聶老太太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思考了好一會兒，才調出光屏來，幾下找出一份數據表，讓霍悠看。
“看來危險系數還挺高的啊，每年都有一些人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喪生。”
霍悠看向聶老太太：“平均一年因任務死亡的人數達到6人。”
聶老太太平靜地道：“任何事都有風險，危險的事情，風險當然更大。”
“機密辦公室有多少人？”
“總部加上各分部各基層執行部門，不會低于兩萬人。”
“那這個死亡名單，應該不算普通的執行人吧？”
霍悠笑了笑，倒也并沒有期待聶老太太回答。
“第三個問題，我如果加入機密辦公室，需要我做什么？”
聶老太太正要回答，霍悠補充道：“我不要籠統的回復，我要的是，具體的事項。”
這無疑讓聶老太太為難。
“小姑娘，你的防備心未免太重了。”聶老太太嘆息道：“聯邦重視人才，輕易不會讓珍貴的人才以身犯險。你如果要問我進入工作后具體要做的事，我一時半會兒是真的無法回復你。這要以你能力的類型和高低來定。不過你可以放心，哪怕任務安排在你頭上，你只要不愿意，是不會強迫你去執行任務的。但你得知道，高風險意味著高收益，如果你在機密辦公室一事無成，你一點兒酬勞都拿不到。”
這倒是無妨，霍悠不差錢兒。
聶老太太的一席話聽起來倒是不錯，不過霍悠自然不會偏聽偏信。
聶老太太看來也知道一時間沒辦法說服她。
“第二場交流會三天后會在多普魯星召開，你仍舊有時間好好思考一下這些問題。”聶老太太認真道：“小姑娘，你要知道，進入聯邦機密辦公室，意味著你已經成為了政府保護人員，你的安全保衛等級將直接提高——這意味著，將來離開機密辦公室，不管你會從事什么樣的工作，你的身后，都有聯邦政府為你保駕護航。當然，前提示你要做一個遵紀守法的聯邦公民。作為女孩兒，能夠有這樣的人生選擇和規劃，是非常難得的一件事情。你要好好把握。”
霍悠應了一聲，忽然抬頭目光灼灼地看向聶老太太：“老太太，照你的意思……我可以選擇，不加入聯邦機密辦公室？”
聶老太太頓了頓，展顏一笑。
這一笑，威嚴的氣勢撲面而來。
“小姑娘，以你的能力，原本是應該進聯邦特別行動組的。然而你實在不太乖，所以才有了第二個選擇，把你放到機密辦公室里。你如果認為這是在和你商量，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霍悠定定地看著聶老太太，輕笑一聲：“所以說到底，不還是強逼嗎？”
“你如果這樣想，那你可以將從小你需要學習的聯邦常識，18歲后可以申請的入讀學院，以及聯邦法律規定的婚姻締結年齡等等，全部都視為無物。因為從某種方面來說，這些關系你生活中最普通的方面，都是聯邦強加給民眾的。這也是一種強逼。”
聶老太太輕聲道：“自由是很好，但要在一定限制下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小姑娘，你要明白這個道理，你與眾不同，注定你在其他的一些方面，也肯定與眾不同。這是宇宙賦予你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