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淑儀聽葉老太太嘆了半天的氣,咬牙又掏了一千兩銀票出來,“我也知道,姑母管家不容易,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姑母千萬不要嫌少。”
葉老太太淡淡地將銀子接了過去,“錢多錢少是一回事,你這孩子就是個實心腸的人,下次有什么直接跟我說就好了,那李家就是個無底洞,咱們不能再由著你大表姐往里面塞錢!”
楊淑儀回去自然又將這些事跟葉思明說了,可他一個瘸子,也就聽聽罷了。
到了黃昏,楚玫又命人送了一個古香古色的匣子,指名要給葉錦輝。
那匣子里,全部是各色的寶石,小的指甲蓋那么大,大的卻像鴿子蛋一般,一溜的上等貨。
葉老太太看到這一匣子寶石,又喜又愁地將大兒子喊到了跟前:“錢家大奶奶對咱們家真真兒可真好!可真真兒年紀還這么小,她娘又是個萬事不上心的人,這些東西放在她手里也太不安全了。”
“那還不簡單,您幫她保管著不就是了,她個小女孩兒家,懂什么!”葉思明不假思索地說道。
葉錦輝就在旁邊聽著,極爽快地吩咐桂枝,“將錢家送來的東西全給老太太拿過來,將那禮單也給老太太一份,咱們只留一份就行了。”
葉老太太這才知道,錢家送來的禮單居然一直是雙份。心里暗罵楚玫不是東西。
葉思明一看老娘臉色不好,馬上瞪了葉錦輝一眼,“你祖母還能賴你這點東西不成,合該錢家敗落,娶的女人真是越來越上不得臺面了!”
葉錦輝淡淡地看葉思明一眼,“父親若是看不慣錢家,直接讓人將這些東西還回去就是了。”錢家前前后后送來的東西,沒有一萬,也值八千,“我還沒見過送東西送出不是的。”
葉老太太盯著那幾個珠寶匣子,簡單移不開眼睛,聽了這話,笑著拉了葉錦輝的手,“你爹現在心情不好,你要多體諒他。”說著又使眼色讓葉思明出去。
葉錦輝望著葉思明的背影冷笑,“他心情不好,就該發作在親戚身上嗎?不知道的還以為錢家欠了他什么呢!”
葉老太太一心撲在那些珠寶匣子上,根本沒心思和葉錦輝計較,“等你祖父回來,抽他一頓!”
葉錦輝知道葉老太太只是拿空話安慰自己罷了,其實根本不會將這事告訴葉老爺子,自己也只能聽聽罷了。
日子總還要過下去。
“將這三百兩銀子,拿去讓你哥幫咱們置幾間房子往外租。”葉錦輝吩咐桂枝道,“這件事只能你自己知道,就是白芷也不能說。”
前世,自打葉錦輝落水之后,貼身伺候的人她只記得桂枝,所以對于白芷她不得不防。
桂枝一臉訝然,老太太不是已經把錢家送來的珠寶全要走了嗎?自家姑娘手里怎么還有這么多銀票?
葉錦輝也不瞞她,“老太太不是回回都讓我給姚家姑娘和楚家公子送禮,銀錢自然是從那上面克扣下來的了。”
桂枝忙去捂葉錦輝的嘴,“這些事千萬不能說出來,一說出來,老太太以后必定不會對你那么好了。”
看看,多簡單的事,連桂枝都知道。
“院子置在繁華的地方,小一些、舊一些都無所謂,最好是能往外租。”葉錦輝吩咐道,“事成后,你哥哥每月可從房租里抽一成的傭金。”
桂枝的嘴張得可以吞下一只雞蛋,好半晌才道:“姑娘,你,你就不怕我哥拿著那三百兩銀子跑路了?”
那可是三百兩銀子!
要知道他們家現在每年的開支還不到十兩銀子,三百兩銀子無疑就是一座金山,拿去隨便做些什么,也夠一輩子了。
葉錦輝卻笑了起來,“你哥不會這么做的,因為跟著我,他的前途會更好。”
她神清目明,聲音堅定異常,那一刻,桂枝甚至覺得她家姑娘無所不能。
假如桂枝的哥哥私卷了這么多銀子,她也有辦法讓他吐出來,不然官府是做什么的?
桂枝卻不負所望,隔了三天,給葉錦輝回話,“院子已經買好了,就在五芳齋的后面,正巧有家賣米糕的,生意不做了,要回老家,急著出手。”說著將地契和房契拿了出來。
葉錦輝親自收好。
“聽她們說,老太太已經命辛媽媽去接二太太回來了。”桂枝忿忿不平地冒出一句。
葉二太太對葉大太太做的那些事,桂枝全都知道,所以得知葉二太太會回來,她比誰都生氣。
葉錦輝聽了,卻沒有什么反應,早在葉老太太接那三千二百兩銀票的時候,她就猜到了這種結果。
反正葉二老爺的幾個妾室如今全都有孕在身,葉老太太已經又挑了個丫鬟送過去,葉二太太回來又能怎么樣?
葉錦輝想要的不過是葉思明的那條腿罷了,留著葉二太太正好可以和楊淑儀打擂臺。
前世的此時,葉二老爺此時已經中了進士,再過兩年,就要和葉二老爺離開葉家,可現在,葉二老爺受了家里的影響,并沒有參加來年的春闈。
這一世,到底是和上一世不一樣了。
葉錦輝想了想,趁著沒人的時候,請教了鄭先生,“姚家現在如日中天,葉家卻是每況愈下,此種情況下,姚家怎么不是想辦法解除婚約,反是主動示好?”說著將那“碧玉簫”送了過去。
鄭先生隨意看了一眼,“假的。”
葉錦輝自然也知道是假的,若是真的,姚家說不定還不會如此高調,早幾個月之前就鬧得沸沸揚揚。
“我覺得姚家是在拿我刷聲望。”葉錦輝肯定地說道。
鄭先生點頭,“姚將軍一直到現在,正式任命也沒有下來。”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姚崢根本沒有在軍中真正的站住腳。
“若是你二叔春闈名次靠前,這門親事仍有成的希望。”鄭先生想了想,又道:“你這么聰明的人,不會想不到這層,難道是你不想嫁到姚家?”
葉錦輝沒有做聲。
“真真兒,你還小,不如過幾年再考慮這個問題。男方悔婚,又是高門,只怕會對你以后的親事不利,你在葉家也會過得很辛苦。”如鄭先生這般通透的人,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葉錦輝卻訝然于鄭先生將她當大人一般對待,直言不諱地當面討論她的親事,卻也沒有半分的扭捏,“我斷然不會嫁他!”
她說得斬釘截鐵,沒有半分猶豫。
鄭先生沒問原因,只道:“希望不大,不過事在人為,總會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