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
一名身著碧玉色青絲羅裙的絕美女子正俯坐在戮仙臺的邊緣之上。
細致如白玉一般的雙腿輕輕的垂在臺下,腳踝處還系著一枚金絲雕花的小鈴鐺,隨著陣陣微風拂過而發出了清脆悅耳的鈴音,女子輕輕揚起絕美的側顏,兩行清淚順著白皙的臉頰流淌而下。落入戮仙臺下的萬丈深淵之中。
她名喚玄妙,是天界之中仙級最高的九玄天女,是眾仙眼中的女戰神。
五年前,天帝的一道神諭將她賜給了天帝之子亓傲為妻,從此她又成為仙界里最讓萬人嫉妒的幸運兒。
亓傲是天帝的長子,他的一切都好似是天神之筆所刻畫而出的完美至極,他是天界中一顆璀璨奪目的玄星。同時也是眾仙女心目中欽慕的對象。
當然玄妙也是其中的一個。
只是亓傲并不愛玄妙,可玄妙卻依然選擇傾盡一切的去愛他,只求真心相待能終有一天將他感化。
而五年的傾心付出,亓傲也終于開始對她有了些許的笑容,也肯偶爾吃下她精心準備的飯菜。玄妙以為她已經就快要走進了亓傲的心。
可原來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癡心妄想。
昨日,亓傲回到夜靈宮的時候,臉色異常的焦慮,將玄妙拉進了寢室之后。便欲言又止了許久才開口說道。
“妙兒,玄心遭天罰了,現在只有你能救她。”
玄心便是玄妙的親妹,也是亓傲心中一直所愛之人。
玄妙聞聽此事之后,慌忙的開口詢問。
“何事要被天罰?”
亓傲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低頭沉默了片刻,才低聲開口。
“與我私會。“
玄妙不敢置信瞪大雙眸,只是簡短的四個字,卻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然而還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時,亓傲冷漠的聲音卻又再度響起。
“只有你的心才能救她。”
玄妙感覺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抽光了一般。是那種從頭到腳的無力和冰冷。
“所以那?”
玄妙言語間透出無限的悲涼。
亓傲起身緩緩走到玄妙的身邊,伸手將她輕輕攬進懷里。
“只要你肯救她,不論千年萬年,我都只守著你。”
曾經她天真的以為,只要長久的陪伴就可以換得一顆真心,卻忘了他是天帝之子,他的心早已經經過了千年的腐化,這世間再也沒有什么東西可以比他的心更硬,更冷。
雖已是心如刀割,卻不肯留下半滴眼淚。
哀莫大于心死,大悲已無淚。
玄妙身為天界里的九玄天女神法早就突破了天神位。雖然失去了天心會身形俱毀,但仍可以憑借自身的強大仙力保留一絲神識,只是再要經過千年的修煉便可以再登天界。
“如若我不愿意那?”
玄妙的聲音變得異常平靜。
亓傲緩緩的松開了懷中玄妙,當他看到玄妙那一雙絕望而又倔強的眼眸時,他的心也隨之傳來了窒息般的疼痛,亓傲困惑的撫過自己心房。
他根本就不愛玄妙,為何會感到心痛。
亓傲強硬的別過頭,袖中的雙拳緊握毅然決然的走出了寢宮的大門,也走出了玄妙的心。
玄妙望著那絕然的背影,他還是那一襲白衣勝雪神姿卓約的天之驕子。
只是從此天人倆隔,愿永再不相見。
“你必須救她。這是你欠她的”
這是亓傲臨行前的最后一句話,也是這句話將玄妙徹底的打入了深淵。
既然亓傲說自己欠她的,那就還給她吧。
一陣清風拂過,將玄妙從思緒中喚醒,五年的夫妻之情如幻如夢終成泡影即便身為天界里的九玄天女又如何,即便能將這天地萬物都盡收于手中又如何,卻始終都沒能保不住自己的一顆心。
無妨。
反正這顆心早就已經不屬于自己了。
玄妙微閉雙目,將天地之靈氣聚于自身之中,慢慢的,她的周身開始泛起了瑩瑩的金色光圈,碧玉青色的羅裙也隨著熒光而翩然起舞,腳踝處的金鈴散發出清脆的鈴音,回蕩在這山谷之間。
金色光環之中,玄妙絕美沉靜的容顏之上透著無限的悲涼,隨著一陣強光閃過,一顆七彩琉璃的天女心便從玄妙的身體里飄逸而出,用手輕輕捧過自己那顆琉璃般的天女心。
“看似完美無瑕,卻早已支離破碎。”
她將自己的心放到身邊的錦盒之中。
隨后玄妙展開了雙臂縱身躍下,任由身體墜入那萬丈深淵之中。
墜落之際,玄妙的腦中不斷的回放著往昔的一切,嘴角間也流露出一抹絕美凄涼的笑意,這一世終究是錯付了。
罷了。再一世她絕不會再登仙界。
就讓她從此化作這天地之間的一粒塵埃。無悲無喜,無愛亦無恨。
這時,后方急忙趕到的牧虛老人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不禁搖頭自嘆。
“終究還是來晚了。”
一旦跳下這戮仙臺,即便是仙身再強大的神仙,也會被那弒神之火焚燒殆盡。從此灰飛煙滅,老翁從懷中掏出一枚晶瑩剔透的水晶葫蘆吊墜,抬手一仰,將它丟下了戮仙臺下,口中喃喃自語道。
“丫頭,這就當是老夫這幾十年來欠你的酒錢吧。”
老翁緩慢的走到了戮仙臺上,小心翼翼的拾起了錦盒,神色暗淡。
從今以后,他再也喝不到那醇香的桃花釀了。也不會再有人來陪他這個孤老頭下棋解悶了。
夜靈宮的前廳,
亓傲望著空空如也的八角仙桌,有些出了神,往日里的這個時辰,玄妙早已備好了吃食,一臉溫婉恬靜的坐在那里等他歸來,可今日的宮里卻異常的冰冷和空靜。
再沒有了那一桌精致的飯菜,也沒有了那一抹讓他眷戀的笑容。
也是,奪心之怨,玄妙又怎么還會如以往那般待他。
可是他不得不怎么做,因為他曾經承諾過玄心,要一世護她周全,娶了玄妙本已是失言,他不能再看著玄心落次下場。
一陣白霧從天而降。亓傲不用抬頭也知道來人是誰,于是面無表情的說道。
“你來做什么?”
牧虛老人收起了平日里蹭吃蹭喝的那副笑臉,將一個錦盒重重的放在亓傲的面前。
亓傲伸手將錦盒打開,隨即臉上便略過一抹沉痛之色。不過只是那么一瞬就又回復了平靜。
這一別便是千年,難道連句離別的話也不想對他說了嘛?
亓傲將錦盒闔上,不愿在多看一眼,語氣雖然依舊冰冷但卻明顯的帶著一絲顫抖的問道。
“她在那?”
牧虛看著亓傲這一臉的薄情之相,終于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失聲吼道。
“戮仙臺下。”
亓傲聞言之后,心中一震,猛然起身,急忙的向夜靈宮外奔去。
不可能,一路上亓傲反復的呢喃著。不可能,玄妙絕不會那么狠心的拋下他。
可當他看到戮仙臺崖邊上掛著的那一枚金鈴時。
頓時心魂具裂。俊美的容顏也因痛苦而變得扭曲,雙眸之中充斥著血紅之色。極盡瘋狂的仰天怒吼。
“不。。。”
亓傲頹唐的走到崖邊,伸出手顫抖的將那金鈴取下,緊緊握在手中。
再次攤開手時,一顆天神之淚滴在了金鈴之上。
離恨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