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跟著老太再次步出院外時,剛剛消失的一切又都恢復了正常。
簡陋的客棧招牌,黃土壘成的酒館大廳和門外那一輛快要散架的木推車都安放如初。若不是封玄翊在,何妙兒真以為方才發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
老太把他們請進了位于酒館左側的一間小木屋中。
何妙兒進屋后便開始四下的打量了一番,這屋里的破損程度與自己住的那間西屋差不了多少。只是更加的陰冷了些,而且從剛才一踏進房門開始她就總覺得后脖子上直冒涼風。
由此看來,這地方確實不是給活人住的。
因為即便是再窮的人也絕對不會為了睡覺就隨隨便便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而住在這里就相當于埋在了地下,甚至連棺材都省了。
“倆位客官隨便坐吧,這山里的夜寒,老身去給倆位煮壺熱茶。”
老人拿起桌上那發了霉的破銅壺,晃晃悠悠的就要往外走。
“我們的人到了,熱鬧您也看了,這會兒是不是該說說您的目的了。”何妙兒對著老人淡漠的說道。
老人剛要邁出房門的腳步微微一怠,隨后帶著陰狠的眼神轉身射向何妙兒,與老人四目相對,對于彌漫在老太身邊的那股強大煞氣,何妙兒卻絲毫不以為然。
而此時封玄翊也已經將手放在了軟劍之上。
屋內的氣氛降至冰點。
“呵呵,小姑娘不但膽識過人,心思也細膩,當真是年輕有為啊。”此話一出,那老太的臉上已經換上了一臉慈祥的笑容,只是她長得本就尖酸,在怎么裝也顯得刻薄。
“數不敢當,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有事不妨直說。”何妙兒道。
自己一向都不喜歡拐彎抹角,尤其是和這種愛在別人背后耍手段的人,更是半分耐性也沒有。
“倆位的修為老身見識過了,進蠱的決心也是有的,我可以親自為二位帶路,保你們進入蠱地,只是作為交易,你們也要應老身一件事。”
老人的表情平淡,似乎對這樁買賣心有成竹。
“什么事?”封玄翊開口問道,論進蠱之事,他心里比任何人都著急。
何妙兒不語,她到要是看看這老太太的背后到底藏著些什么。左右也是無處安睡,不如聽聽故事來打發一下漫漫長夜。
老人轉身走入屋內,坐在了破舊的坑頭之上,幽幽說道。
“百年以前,蠱人四處捕獲人間的妙齡女子把她們帶回蠱地后又強行將蟲卵排放在她們的體內。那些女子日日受盡了毒蟲侵體的折磨,直到五臟六腑全部被咬爛也不能咽氣,這種痛苦會一直持續到體內的毒蟲全部成型,最后咬破她們的身體鉆出體外,即便這樣她們也不能真正的死去。”
話剛過一半,老人的語氣已經開始有了些激動。
“蠱人用秘術將她們的靈魂封印在體內,再將她們破損的皮膚縫好,最終就變成了魂奴,這些殘缺的魂魄大多都沒有了意識和思想,任由哪些蠱人操控。”
“魂奴有實體嘛?”何妙兒問道,她怎么記得老人曾經說過魂奴只是能控制意念的怨氣載體。
“有,只是她們的魂體是分離的。低級的魂奴念力太低無法控制軀體,所以就只能游蕩在蠱地的最外延,伺機吸食那些“不小心”進入蠱地的凡人精魄。”老人如實作答。
“魂奴分幾級?”此時何妙兒的好奇心已經被完全的調動了起來。
“中級的魂奴可以自如的駕馭軀體,能對敵人做出實質性的攻擊,但是依然沒有自己的意識和思想。”老人繼續說道。
“你是高級的?”何妙兒撇了一眼老太太,有意無意的試探著她的反應。
果然,那老太太在聽過這一語后,眼角之處閃了那么一下。
“老身的條件就是請你們幫忙在蠱地之中尋回先輩的尸首,這些個該說的不該說的都不必再多言。買賣成與不成還請倆位自行商議。”
老人現在似乎有些避諱何妙兒,不愿意再多說些什么,只留下一句死話后便走出了房門。
封玄翊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對于老人他心中也有疑,只是當前什么也比不得胞妹的性命重要,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去。
伸手掏出了懷中的白玉門佩,一揚手就將門玉拋向了何妙兒的方向。
何妙兒見狀趕緊伸手接住,隨后有些疑惑的看著封玄翊,不解他此意何為。
“既然她肯帶路,本王就開恩放你離去。”
蠱地之中兇險尚未可知,何妙兒雖然心思細膩但是身手太差,而謀略對于那些沒有意識的魂奴來說根本不起作用,讓她跟著也是無用,說不好還要送了自己的一條小命。
對于封玄翊的這個舉動,真是讓何妙兒大為驚訝,且不說他封大王子本就不是個善人,更何談會在這個緊要的關頭突然良心發現要放自己生路了。
面對現在的情勢而言,不進蠱對何妙兒來說更加的安全,自己畢竟是實力不足,而且也沒不是非地走這條路才能去解開自己身世之謎,可若是不去,那四百五十金沒了也就罷了,蠱地的奇珍異草也無緣可見,而沒了封玄翊母妃的這條線一切又要重新開始。
一向果斷的何妙兒此刻也有點犯難,左右思緒之間卻不經意看見封玄翊的左耳下有些異樣。
“你別動。”何妙兒說完就疾步走到封玄翊的身旁,但是封玄翊的身高和自己足足有多半尺的距離,根本看不清。
“你坐下。”本來屋里的光線就黯淡,這樣抬著頭更是看不清楚。
封玄翊一臉防備的看著何妙兒,不知道她玩的這是那一手花招。
何妙兒見他不動,一雙杏眼便瞪了起來,有些氣惱的說道。
“叫你坐下沒聽見嘛?”
封玄翊面色一沉,這女人真是越來越大膽了,竟然敢這樣使喚他。方才他當真不該一時心軟就輕易的放過這臭丫頭。
見他依然不動,何妙兒便急了,直接抬腿蹬上了一旁的凳子,自徑動手撩開了封玄翊耳旁的黑發,將自己的小腦袋湊了過去。
這姿勢要是在外人的眼里,又是說不盡的曖昧,只是何妙兒在看過封玄翊的左耳后,眉頭緊皺。
好你個老太太,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子耍陰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