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了四個體育人才,體育局的幾個人抓心撓肝的,恨不得當下就帶走。
可人家的姑娘還小,要帶走的話,總得和人家家里交待一聲,同時,也得讓姑娘有個緩沖啊,于是,幾個人就在平安村住下了,想等著余家給余蘭四個收拾好了一起上京。
把那幾個人送走,沈臨仙把門一關,叫過余蘭四人來:“蘭子,往后你們就不能在家住了,你們要進京城了,高興不?”
余蘭立刻哭了,雙眼含淚抱著沈臨仙:“奶,俺不走,俺不走,俺跟著奶,你別不要俺啊。”
她一哭,余菊和余桃也哭了:“奶,俺們聽話,再不搗蛋了,你別不要俺們啊。”
沈臨仙叫她們哭的心里也酸酸的。
她把孩子往余四狗身邊一推:“老四,你跟孩子好好說說,畢竟這走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回來。”
余四狗答應一聲,拉著四個閨女進了里屋。
他坐下后,把四個閨女摟在身邊,看著四個閨女也當場掉了淚。
哭了一會兒,余四狗才道:“蘭子啊,爹知道你們舍不得家,爹也舍不得你們啊,可為了你們的前程,不得不讓你們進京城,剛才那幾個人都是京城的領導,你奶費了多大力氣才把人請來,人家看中了你們,要帶你們進京城訓練,訓練的好了,你們就能參加運動會,拿名次得獎牌,以后國家還給分配工作,這多好的事情啊,比你們在家里跟著爹土里刨食的好吧,爹沒出息,也沒門路,給你們安排不了什么別的,這也是你們爭氣,人家才能看上眼啊,蘭子啊,你們長的又不好,也不像你小姑和秀兒那么聰明,不練體育,奶和爹真想不到你們還能干啥。”
余蘭到底大了些,也聽得進勸,聽她爹這么一說,也開始思索。
過了一會兒,余蘭問余四狗:“進京有錢不?”
余四狗也不知道有不能拿錢,不過卻道:“進京就不用吃家里的糧食了,國家管飯,管衣服,啥都管,不用花錢。”
“俺問給錢不?”余蘭急了。
沈臨仙正好進來,拉過余蘭笑道:“給的,有工資,要是比賽得了獎還有獎金。”
余蘭一聽兩眼發亮:“那俺們去,俺們一定多拿獎金,掙了錢給奶蓋小洋樓,給爹買好吃的,買新衣裳,等將來俺們在京城有了工作,就把爹接到京城享福。”
余四狗又哭了。
他是真舍不下姑娘啊。
沈臨仙扔給他一塊手帕:“別哭了,這是好事,你哭啥,瞧你那點出息,還比不上你閨女呢。”
做好了余蘭四個的思想工作,沈臨仙又叫人給余大花捎了信,又給縣城的余小花和余勇打了電話,讓他們請假回來送送余蘭。
到下午的時候,余大花拖家帶口的就來了,當得知余蘭四個叫國家給看中了,要帶到京城好好培養的時候,余大花也樂壞了,她拉著余四狗道:“老四,俺說啥,咱娘說的對唄,你是有后福的,你這四個閨女比幾個兒子都強,往后啊,你就凈等著享福吧。”
余四狗也樂呵呵的答應著。
余大花見娘家有了這樣的大喜事,索性就住下不走了,想等著送走蘭子幾個再回家。
這幾年因為余家越來越好,余大花在婆家威信也高了,她說不走,何建設也不敢催,只能自己帶著孩子回去。
第二天余小花和余勇就回來了。
這兩年余小花升職加薪,體面的很,余勇也已經不做學徒了,而是在廠子里開車,做起了司機,掙的也多了,這兩年兩人往家捎的錢可不少。
兩人一回來,沈臨仙又忙著整菜加飯,讓這些孩子們吃的飽飽的。
又住了一天,第三天那幾個體育局的人就要帶余蘭他們走。
雖說舍不得,可為了孩子的前程,一家人還是咬牙送走了余蘭四人。
孩子是送走了,可沈臨仙不知道的是,前腳送走余蘭,后腳花大妮回去就跟余三狗發了火,她指著余三狗的鼻子就罵:“你看你是個什么東西,你娘心里根本就沒你,看她對老大家多好,給余勇找的工作多體面,老二家那三個丫頭片子也盡心照顧著,老四家的那四個全給送到京城去了,啥子蘭子四個是人才,我看是你娘走了楊老的門路,你說,咱家小聰和小明還有濤子是不是她親孫子,她咋就不替咱家想想?”
余三狗悶頭抽煙,花大妮罵的實在不像了,他才抬頭:“叨叨啥呢,娘咋會偏心,都是她的兒,都是她的孫,她是一樣對待的,實在是小聰和小明拿不出手啊,但凡他們有一樣行的,娘也能想辦法幫幫。”
“你這是看不起自己兒子?”
花大妮這個氣喲。
余三狗氣道:“我能看不起他們嗎?那你說說,他們哪一樣行?”
這么一問,花大妮也說不出來了。
她生的三個兒子一個賽一個的淘氣,可玩行,學習是一丁點都不成的,而且身子骨也沒蘭子幾個壯實,要真去練體育,她也有點舍不得,聽說那個可苦了,是拿著命在拼的。
見花大妮不說話了,余三狗才緩了語氣:“你也別瞎想,娘啥人你還不知道嗎,我也是她兒,她能不為咱們打算,反正小聰他們幾個還小,等再大點吧,說不定娘就能看出他們的優點來,也能拉拔一把。”
這時候,余聰從外面進來,一進門灌了一缸涼水就道:“娘,俺出去玩啦,一會兒你給俺做面條行不,俺想吃打鹵面。”
花大妮沒好氣道:“玩,玩,就知道玩,眼看著丫頭片子都比你們有出息,你們也不急。”
余聰呵呵一笑:“急啥啊,反正俺還小,再說了,咱家可是有青磚大瓦房的,俺急啥。”
花大妮越發生氣。
不過到底沈臨仙的余威還在,她就是生氣,在家抱怨兩句,卻不敢到老宅那邊說三道四的,她還怕沈臨仙給她個大沒臉,或者想辦法治她呢。
余蘭四個走后,余四狗沒精打彩了幾天,之后就開始上工干活。
他就跟頭老黃牛似的,每天手頭上就沒閑的,不是在地里干活,就是收拾家里家外的,雖然說家里就他一個人了,可還真不像個光棍的家,院子里屋里收拾的整整齊齊,飯菜每天也做的挺好,看著比白招弟在家的時候日子還好一點。
等到了夏天的時候,突然間余家收到郵局的匯款單,沈臨仙愣了一下,看到收款人是余四狗,就把余四狗叫了來,第二天帶著余四狗去郵局跑了一遭,然后拿到了百十來塊錢。
另外還有一封信。
信是余蘭寫的,上面寫了她們在京城的一些見聞,還有訓練的一些情況。
余蘭信中寫著,臨走的時候她爹跟她說訓練很苦,可是她訓練了兩個來月,一點都不覺得苦,反倒覺得挺好的,她們渾身使不完的力氣終于有地方撒了,另外還說領導見她們訓練的好,這次的全運會要讓她們參加,不過參加的是青少年組的比賽。
還說她們發了兩個月的工資,頭一個月的工資她們留著花了,第二個月的工資給她爹寄回來,信中說讓余四狗別舍不得花,以后每個月都會給他寄錢,頭一年錢少,第二年錢會多起來,如果她們比賽拿了名次,獎金不老少呢,讓余四狗想吃啥就吃啥,想穿啥就穿,他閨女養得起他。
余四狗拿著信回去,讓余秀給念了之后大哭了一場。
沈臨仙拍著余四狗的肩膀安慰他:“哭啥啊哭,有啥可哭的,你閨女出息了,能養你了,你嘰嘰歪歪的干啥?”
余四狗一頭扎進沈臨仙懷里:“娘,俺心里難受,你說蘭子她們那么小,就……俺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