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剛才注意力全部都在紙條上的字兒，這會兒被小人兒催促，也不看字兒了，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是一愣。
她不知道該怎么說？心里閃過萬千念頭，最終歸于心安。
紙盒子里的禮物，可能終其一生，一般人都無法拿到。
禮物不過巴掌大，彈子為底，上面鋪展著深深淺淺的紅豆，有些彈子無法組成的邊角，便用小小圓圓的紅豆補齊，圖案清晰明了。
那是一副用子/彈和紅豆組成的華夏地圖。
紅豆，又名相思豆。
林微咽咽嗓子，緩去吼中的哽塞，忍不住輕笑，“不知道相思豆有毒嗎？”
“媽媽，曉曉知道！”拂曉小手指著林微手里的東西，認真道：“這是地圖，太姥爺說，這是咱們國家的地圖！”
林微摸摸她的腦袋，“不能碰哦，相思豆有毒。”
“媽媽，可以碰的。”拂曉爬起來，到她身邊，跟她并排坐著，“太姥爺說，這種豆豆可以碰，但是不能吃。吃了就見不到媽媽，也見不到太姥爺了。”
林微：“……那謹慎起見，咱們還是不要碰了。萬一豆子破了，你摸到了豆子里面呢？是不是很危險？”
拂曉思考了一會兒，點點頭，“嗯。”
林微低頭，去看盒子上的字兒，上面只有寥寥幾個字，“相思豆有毒，無解。”
筆跡力透紙背，張狂又深刻。
林微眉間舒展開，嘴角忍不住翹起。算了，這是她選的男人，她寵著好了。
“媽媽。”拂曉盯著林微手中的華夏地圖，歪著腦袋看了好一會兒，才指了指雞脖子的位置，扭頭問她，“這里是不是有顆小星星？”
紅豆大小幾乎沒有差別，就連顏色的深淺其實也不太容易辨別出來，林微聞言，順著拂曉的指向看過去，良久，才點點頭，“是有一棵小星星。”
在首都的位置，一顆小小的五角星準確落在那兒，中間的那顆紅豆細細一看，確實是要比周邊的紅豆大一些，圓潤一些。
正盯著那顆小星星看，就聽拂曉驚喜地“啊”了一聲，笑著繼續指著一個地方，“媽媽，這里，看這里。這里有一個……一個……”
大約不知道是什么，拂曉眨眨眼，“媽媽，一橫，一豎。”
那是一個“T”字兒。
林微笑。
拂曉看著她的表情，“是字母嗎？”
林微點點頭，她平時只是教孩子說外語，關于寫，還沒有涉及。只是平時她讀外語的時候，她會在一邊坐著看，知道這是個字母，卻不知道怎么讀。
“是。”林微點點頭，寓教于樂，跟她講了一下，見她學了兩邊，發音卻準，這才繼續看手中的小小的地圖。
人喜歡找茬，不管在哪一方面。大人也好，小孩兒也好。
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兩人擠擠挨挨在一起，看著地圖，開始找不同。
有了拂曉前兩次的找不同，林微這次便直接在上面找“L”，卻發現怎么都找不到。
林微：“……”
沒有嗎？
唐慎，林微。
T和S。
難道不應該有個“S”嗎？
“曉曉，你還看到什么了么？”林微找了幾遍，實在找不到，只好求助拂曉那雙明亮的，好奇的，能夠發現世間美好的眼睛。
“沒有呀。”拂曉歪著腦袋，皺著小眉頭，“一個星星，一個字母，沒啦。”
林微：“……嗯。”
沒有？
竟然沒有？
林微還不信邪了，準備繼續找找，猛然想到身邊兒還有個小的沒睡，才準備收起唐慎送來的禮物，哄拂曉睡覺。
“不想睡。”拂曉扒著她的胳膊，“媽媽，再看看嘛”
拂曉覺得，剛才林微問出那句話，肯定是里面還有什么是她沒有發現的。
林微看了看手表，指著上面的時間，“看看，現在時針指在這里，等到了這兒，就去睡，好不好？”
現在是五分，她指的地方是十五分。
“十分鐘？”
“嗯。”
“那好吧。”拂曉無奈地嘆口氣，“曉曉快快找。”
一遍，沒找到。
兩遍，沒找到。
三遍，還是沒找到。
拂曉不甘不愿地收回視線，看著林微，嘟著小嘴，“爸爸好笨。”
林微點頭，“嗯。”
“爸爸，”拂曉生氣地抿著小嘴，好一會兒才道，“爸爸不好。”
都不給曉曉送一個地圖，哼！
林微：“嗯。”
“媽媽為什么老是說‘嗯’？”拂曉擰著小眉毛，“那是爸爸呀。曉曉說爸爸不好，媽媽要反對。”
“可是媽媽喜歡曉曉啊。”林微忍笑，“媽媽喜歡曉曉，所以覺得曉曉說的都對。”
拂曉張著小嘴，好一會兒，眨眨眼，“那……那你喜歡曉曉的時候，喜歡爸爸一點點吧。”
“不要。”林微搖頭，一臉認真，“媽媽就喜歡曉曉。”
拂曉撓撓披散下來的頭發，將頭發撓的亂糟糟的，才仰著頭道，“可是爸爸好可憐的。媽媽，你喜歡爸爸一點點嘛，好不好？”
拂曉想起唐慎馱著她在大院兒玩，還給她捉蝴蝶，還帶她去看好多叔叔練武術，還陪她罰站反省，心里就更是難受了，伸出小手指頭，在上面比一個三四毫米的距離，“這么多好不好？”
林微噗嗤笑出聲，正了正能臉色道，“那你先說，為什么覺得爸爸可憐？咱們不可憐嗎？爸爸都不陪著過年吶……”
“爸爸一個人過年，咱們有好多人。”拂曉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媽媽有紅包，曉曉有紅包，弟弟也有紅包，所有人都有紅包，就爸爸沒有。”
林微：“……”
他有戰友啊，孩子，你這個可憐的判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大家都有新衣服，可是爸爸，爸爸只有一件衣服。”拂曉擰眉，“媽媽，曉曉的錢都給你，你給爸爸買新衣服好不好？”
拂曉想起夏天去部隊，唐慎一直穿著軍綠色的衣服，頓時用小手捂著胸口，“曉曉心疼爸爸。”
林微：“……”
林微扶額，這孩子到底想到哪兒去了？看著聰明，但是犯起傻來，真的叫人有些招架不住。
“你爸爸有很多件衣服，只不過顏色都一樣。”林微道，“你的錢還是自己存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