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夷痛罵著自己,怎么會眼拙至此,差一點放走了恩愛妻子?
他不由分說,不顧阿奉還沒變回神身,拉著他的腕,將他抱在懷里。
“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我?”
阿奉眼神一軟,嬌嗔著道:“不告訴你,明天就走,回家找我父神出面與你合離。”
這言不由衷的語氣,除了冰夷,沒有一個人會相信的,眾人不知不覺的浮現出會心一笑。
冰夷聽了這話,趕緊將他抱得更緊了:“不行!你一個賭注騙了我整整一百年!我要再和你打個賭!”
“賭什么?”
“賭我忠實于你,愛慕于你,永不變心,你敢不敢?”
阿奉瞇著眼睛,輕哼一聲道:“我在你身邊東奔西走一百年你都沒發現我,我不和你賭。”說著,他拿中的折扇弱弱的敲了冰夷的后腦勺一下,道:“我得去尋找我的幸福了!”身體已經在此話落地之時,變幻回了原來的模樣。
冰夷略微放松懷抱,目光注視著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璀璨如星,她的小嘴像熟透的櫻桃般嫣紅,她的肌膚光華浮光,她那么美,世間絕無一個女神能有這樣的美貌。
她舍棄了美麗的容貌,化身成平凡的車夫,甘心為他驅車,只為了陪在他身邊。他怎么沒有早一點發現這一切呢?
“嘴硬!”
宓妃剛要說話,兩片冰涼微薄的嘴唇堵住了她的話。
他們在星空之下相擁而吻,大河滾滾之音仿佛在雀躍著伴奏。
宓妃似有似無的掙扎了兩下,身體柔軟的如同流水一般,癱倒在他的懷抱中。
這一切,并非陸離始料,但,或許是更好的結局。
這時候,一個低沉憨直的男聲響起道:“誰叫俺來宛陶的?”
兩人忘情相擁,根本就無暇理那人。
陸離笑著搖搖頭,對那人道:“禹,你父鯀為治水而死,你可愿與河伯一同治水,完成你父之遺愿?”
大禹看著緊緊相擁的兩個人,面色有些紅,羞澀的道:“治水行,但是俺想帶著媳婦兒。”
陸離微笑著道:“你治水有功,便可為你妻積攢功德,待到黃河平穩,可為她請神位,讓你們相守永世可好?”
大禹抿抿唇,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道:“行,俺答應你,治水期間不見媳婦兒。”他笑著撓撓頭道:“聽說你們有河圖,快給俺吧,趕緊開始,趕緊結束呀!”
陸離微笑著道:“河圖在河伯那兒,望你們眾志成城,齊心治水。”他微微頷首點頭算是與眾人道了別。
終于輕舒了一口氣,該回去了。
他邊掐了個訣,躍上云端,俯瞰著下界的這一幕,他用平和而慈悲的語氣,緩緩的道:“冰夷,你答應我的錢財,擇日送到客棧來,不要混淆視聽假裝忘記。”
冰夷忙著用自己舌頭狂甩宓妃嘴唇,突聽這么一句煞風景的話心里卻是肉痛。
他陪他從黃河源頭走到下游,找來禹,這就要了他一半家產啊!
宓妃掐掐冰夷腰間的軟肉,揚頭揮揮,笑道:“陸老板放心,過幾日定然送上。”
陸離唇角微微勾起,拂袖而去。
夜晚再次降臨,喧鬧的樂曲聲陣陣,歡聲笑語連綿不絕。
北真天君斜倚在軟榻上,側目看著臨時搭建的高臺上面,小妖們假笑著載歌載舞。玩膩了啊,好無趣啊。
攸寧走在剛剛修好的水木長廊上,看著門口的吊死鬼和皺皮鬼。
兩鬼穿著大紅大綠呃衣裳,臉上抹著夸張的紅胭脂,期期艾艾的看著攸寧,仿佛見到了就別重逢的至親一般。
二鬼不約而同的撲倒在攸寧懷里,你一言我一語的哭訴著。
“女君啊!北真天君太欺負鬼了啊!”
“女君啊!你終于回來解救我們了啊!”
“沒日沒夜的讓我們表演節目,我這老胳膊老腿的演什么呀!”
“沒天理了,若華也不管他!”
最后,凝聚成異口同聲的四個字。
“女君!救命!”
攸寧牙齒咬的咯咯響,怪不得諦聽跑回地府“述職”。
我呸!
這根本就是躲事去了!
她臉上浮現出陰惻惻的笑容,道:“好好說話。”
二鬼最是了解攸寧的脾性,聽了這話,趕緊乖乖的把臉上哭花的胭脂擦了去,魂畫魂的更是可笑了。
吊死鬼口舌不利索,皺皮鬼當仁不讓的挺身而出,將這幾日的折磨娓娓道來。
自從那日北真天君突然來了,便開始作威作福,一眼不合就拍死了好幾只妖怪山精。
眼見著這強勢的情況,誰也奈何不得他,便事事順從他。
誰知道,這北真天君嫌客棧不熱鬧,讓所有的住客扮上相,沒日沒夜的給他表演,演的不熱鬧,拍死。演的不走心,拍死。退房逃走,直接拍死。
皺皮鬼乖巧又委屈的抖抖水袖道:“今晚我們倆演西廂記,得趕緊過去了,不然這天君發怒就壞了。”
還沒有王法了!
攸寧微微揚起雙唇,將擋在唇邊,在皺皮鬼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皺皮鬼眼睛晶亮,一邊笑一邊有些憂慮道:“能行嗎女君?”
攸寧陰惻惻的笑道:“按我說的辦,快去吧。”
“好!”皺皮鬼答應下來,拉著吊死鬼往前廳走去。
臭鼬妖抹抹光禿禿的頭頂,心里惴惴不安的下了臺,弓著背哂笑著道:“天君,曲兒唱完了。”
北真天君這時才將目光從榻幾上移到他臉上,“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地中海發型的中年大叔,臉抹的煞白煞白的,雙頰抹著一坨紅,眉毛又黑又粗,這么一笑啊,臉上的脂粉簌簌的往下掉著渣兒。
北真天君努努嘴,顯然很是滿意,點頭道:“不錯,下一個。”
臭鼬妖仿佛重活了一次似的,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雙膝一軟,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道:“多謝天君不拍之恩。”說完,趕緊軟著腳走到一邊,一旁候場的小妖趕緊伸扶了一把,讓他跪在旁邊。